魏濤穿着黑色的長款棉服,黑色的褲子黑色的棉皮鞋,這樣當自己與一衆視察的人走在一起時,不會顯得突兀,如果不認識的,還會因爲自己年齡當成秘書之類的身份,不會過度關注自己。
松江的媒體,這一次是傾巢出動,省城的媒體也來了幾家,畢竟在這突然間持續暴雪天氣帶來的麻煩大家都很棘手時,松江一枝獨秀,實在過于高調和張揚,外界不信,想要探究一下這裏面有沒有貓膩,也都跟着過來查看。
先是幾家‘鮮時光’的店鋪,從北部的廠礦區,到城中的老城區,再到南邊的開發區,除了媒體的細緻拍攝,視察隊伍可以說是走馬觀花,不如此也沒用,你下車了,想要驅散人群也不可能,況且今天的主要地點也不是這裏。
一個企業,能夠有社會責任感,爲民生有擔當,那還要看他是空口白牙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雷平是一個非常稱職且優秀的執行者和管理者,在魏濤的麾下能夠将能力發揮到極緻,他也不需要在一些戰略決策上去糾結,老闆會劃定方向,自己隻需要按照老闆給出的框架去工作即可。
面對着松江的這些領導,他在每一處,都可以清楚的介紹每一個他們想要了解的點,作爲公司的副總,這些工作就是他的日常,每天坐在辦公室裏偷得浮生半日閑那可不是他的風格。
魏濤站在一旁,任由媒體拍攝,到不至于讓領導們配合媒體擺拍,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退到一旁,雷平站在原本屬于他的位置,直到拍攝結束,在轉換場地時,他才會重新回到李書計的身邊,跟對方聊一聊。
有雷平在,果蔬大棚的具體數據,不需要魏濤去記住,他會在媒體拍攝的時候,很清晰的用具體數字,呈現給所有人聽。
到魏濤這,很輕松的聊一聊,展現的是他雲淡風清的狀态,我來做這件事,并沒有想要得到什麽,當然了,給這些人留下一些好的印象那是附加價值。
最後到達位于天然居附近的倉庫,在這裏集群化的建築模式,魏濤多種經營,一些重要的倉儲他也放在了這裏,誰讓這裏交通條件不錯,還擁有着屬于我們的大批量自己人。
倉庫跟安保公司的院落比鄰,真正有需要的時候,正在受訓的安保人員,可以臨時化身搬運工,當是一次體能的加訓。
庫房門一一打開,這裏沒讓媒體拍攝,而是呈現給李書計以及陪同人員。
米面油等基礎生活物資,平日裏也會有很多的儲備,畢竟供給全松江的‘鮮時光’,隻要前一次剩一些,再積壓一批正常進貨,加上這一次的正常進貨,兩次半,就足以呈現出眼前這樣的畫面,車子一直在運輸過程中,每個店都在快速的消耗着庫存。
剛開始有不理解的,現在也不說話了,如果總部不供貨,就算我之前賣高價,翻倍賺,也隻有店裏那麽點庫存,現在可以比平時稍微高那麽一點點,就算是挑剔的老百姓也認可這就是平價。
一車一車,從早到晚根本不停,上午還有幹勁多賺錢,到了下午,很多店鋪都開啓了勸退模式。
“我們鮮時光有足夠的庫存,大家不必買太多,随時随地來買都可以,我們這不會斷貨,沒必要囤貨。”
說了,有信的,不信的居多,到也不是不相信他們說的話,而是在這種事面前,有備無患,多一點存儲,總歸是心裏安穩,不用讓自己的生活需要靠着對别人的信任而左右搖擺,控制在自己的手裏。
李書計跟魏濤熱烈的握手,另一隻手覆在握在一起的二人右手上,語重心長的說道:“魏總,松江是不會忘記一位有社會責任感的良心商人。”
這話說的,有些直白了,如此表态也不是他這個身份人應該做的,對方不是沖動,也不存在沖動,魏濤做了也不止這一件事,甚至都不止是當前這次事件,幾年來,魏濤慈善事業和對官方的支持,誰也不瞎,縱然對方是用這樣的方式尋求一些資源,那如果别人也這麽做,多多益善,松江如果都是這樣的商人,何愁發展不起來,何愁老百姓的安居樂業。
魏濤笑的很燦爛:“李書計,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也想做的事情。”
特立獨行,木秀于林。
旁人看魏濤,年輕氣盛如此行徑,你是将自己推向了很多同行的對立面,你用自己的行爲樹立了一個官方想要看到的标準,以此來要求所有人,結果就是伱一定被所有人罵,進而孤立。
晚上回曹家吃飯,曹海洋是一直盯在一線指揮所的位置,這些天偶爾回家換洗衣服洗個澡,晚上都會到單位去住,或是到下面鄉鎮去。
女兒回來,家裏有了人氣,周敏也準備了一下午,一大桌豐盛的飯菜,曹海洋簡單回來吃了一口飯,前後停留不超過二十分鍾,走的時候拍了拍魏濤的肩膀,已經不需要說什麽了。
下午他也在場,李書計的那句話是一種承諾,不涉及别的,單純是告訴魏濤,你現在有娘家了,就這麽簡單。
他走後,周敏正色很嚴肅的詢問魏濤,你不怕被孤立嗎?
輕松,淡然,沒有情緒的波動,似早就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也擁有了十足的信心去應對這個問題,才會有當前這樣的狀态。
魏濤第二次跟旁人談及這個問題,之前隻是跟關錦月說過,對方是一個高壓彈簧的性格,從小就堅韌不拔,遇到困難遇到磨難遇到需要費盡心力才能達成目标的事情時,如果她想,那一切的困難就都不是困難。
跟她說,等同于将自己的一切都壓在了她負責的版塊,對于這個看似強大實則内心還有一塊自留地柔軟的女人而言,陽光一下子鋪滿了那塊地方,她也會充滿幹勁,越難,挑戰越大,她越興奮。
曹曦雨是不關注,不過現在周敏關注了,魏濤也不介意說點什麽,微微搖頭一抹苦笑:“實際上,阿姨,我說松江如今所有的産業都沒有了,我也不在意,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在放狂語?”
這抹苦笑,就是給它準備的,換成任何人,估計都很難相信這話的可信度,那麽大一攤子的産業,都不在乎?偏偏,它又是最爲實在的大實話,心裏确實也是這麽想的。
周敏看向了一旁的曹曦雨,後者正在給煎的帶魚摘刺,熟悉魏濤的都知道,他吃魚不會吐刺。
面部表情沒有變化,似乎聽到的不是什麽爆炸新聞,摘好刺的魚肉,放在魏濤的碗裏,看到對方抽出桌上的一張濕紙巾,嘴角才微微上揚,嘴唇帶着一點點屬于女孩的嬌俏微嘟,擡眼看着魏濤,眼裏也隻有他。任由他拿着濕紙巾,給她那雙摘刺沾染了一點油漬的手指,擦拭幹淨。
千萬家财,萬貫金銀,她在乎嗎?或許不矯情的說,有一定保障的物質是她需要的,但這保障是有天花闆的,三線城市小康家庭不會因爲生老病死囊中羞澀,可以了,再多的豪車豪宅她不稀罕。
魏濤是扶搖直上,還是中途商業帝國夭折,她都不是很在乎,魏濤也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剛買來的一部分茅子股票,幾間門市房,銀行固定一千萬的存折,隻是放在她的面前,這些就足以讓她徹底對于魏濤事業如何折騰這件事,不會有情緒的波瀾。沒保障她也不在乎,可能夠有保障總好過有情飲水飽。
再多,沒什麽用。
周敏擺擺手,眼角眉梢帶着滿意,她願意相信魏濤所說的,因爲她知道女兒有自己的一套衡量标準,女兒都不在意這件事,那足以證明就算這些産業都丢了,他們倆未來生活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不是錢的問題,是周敏看到了魏濤作爲一個年輕人的成熟,對未來家庭生活的規劃,都提前想到了,證明這是個值得托付可靠的人,類似的人做生意也不太會出現亡命徒式的進攻,那以他現在鋪開的攤子涉及的行業,哪怕是被孤立了,到最後無以爲繼了,産業低價也能賣出足以下半生衣食無憂的财富。
當母親,天下大事我無力扛起,個人形象樹立要排在給孩子一個美好未來之後,周敏是個有抱負的女人,但在此時此刻,女兒選擇回來,可能錯過一些好機會限制了事業天花闆之後,她表面沒說什麽,心裏是犯嘀咕的,也擔心,更害怕,最想要得到的答案就是我的女兒選擇是正确的。
未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誰也參破不了未來,那這個問題似乎是無解的,也難怪很多的母親面對類似的抉擇時,總是顯得瘋瘋癫癫,大吵大鬧,一下子将過去的形象全部颠覆了。
總是說遇到一些感染肺腑的事情時,才會感慨爲母則強,又有多少當子女的能夠理解,當你的母親突然之間情緒失控時,究竟是爲了什麽。
以周敏的情商,自不會是直眉楞眼的去向魏濤要保證,去在兩個孩子還都這麽年輕的時候,去試圖操心控制他們的選擇,能怎麽做呢?唯有如此旁敲側擊。
魏濤懂,曹曦雨懂,所以他們給她吃安心丸,晚上女兒留宿家中,陪伴母親,到母親房間母女倆談心,手裏一個文件袋:“媽,這些你幫我保管。”
名字是曹曦雨的存折,裏面有一千萬。
三套門市房,三套住宅,名字也都是她。
“他自己蓋房子的,還願意買房子,都是燕京的,陸陸續續買的,不是三環裏,不過他說了,四環左右的房子,留在手裏,十年後房子賣了,就可以躺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