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軍拿着一個割草剪走過來，沒有那麽多的廢話，兩個使用手藝活兒的人，咔嚓咔嚓，一人一隻小腳趾。
幹淨利落，從始至終隻說一句話：“别亂動，不然就不是一隻腳趾。”
痛苦的嚎叫，鮮血的迸濺，都讓暗中看到這一切的趙凱和老宋，身體下意識的向後一縮，臉色慘白，這幾天因爲認識了陳彪和于雙喜，他們也不免動一些小心思，魏濤看在眼裏沒說什麽，如果是老宋，至多是重手管束，可涉及到表哥，他需要用一種不會傷害兄弟感情的方式，讓他們知道，即便身邊有了這樣的高人，也不是你們可以繼續對玩牌赢錢抱有希望的理由。
一天之内，來了談。
超過一天，略作懲戒。
這一人一隻腳趾，就是超過了一天，對方打了電話還沒有人來處理的結果。
江湖事江湖了，自然有江湖的血腥，也有江湖的規矩。
姚雪軍、朱峰和喬新華來接手，魏濤和他的人，都撤出了這件事，也是做好了事情搞大的準備。
所謂的‘大’，是針對普通人正常人而言。
對于江湖人而言，這算不得什麽，出千出術，被抓住自己，那沒什麽可說的，肯定是要有一個說法，手藝人有手藝人的規矩，如是‘千門八将裏的火将’，這時候談不攏，是他們出面的時候，但很顯然，一天時間，對方并沒有做出該有的反應。
老宋和趙凱兩人加起來輸了有接近五十萬，朱峰按照魏濤的要求，讓對方拿出六十萬來，這件事，你知我知，你玩伱的，我們互不相幹。
約定時間沒來，姚雪軍下的狠手，按照規矩，也沒得說，很正常。
安排于雙喜和陳彪，陪着老宋和趙凱喝了一頓酒，就是讓他們給這二位講一講，藍道生涯的故事，那些家破人亡，那些妻離子散，那些故事裏的血與淚，于雙喜講述的很動情，四十歲的手藝人，二十多年，見多了風風雨雨，也見慣了腥風血雨，他沒有說不該沾，沒有如何的勸，而是用幾段活生生的經曆，給老宋和趙凱描述了一份印在腦中的畫面，一如姚雪軍剪斷了兩個手藝人的小腳趾……
血色，覆蓋了記憶，也覆蓋了那可還不甘心的躁動。
“久賭神仙輸，常赢必出術。”最後，于雙喜總結了一句話給他們，斬釘截鐵，不容半點置疑，沒有半點概率有不同的答案。
這就是定律，不容置疑的定律，沒有所謂常年運氣好，沒有所謂你玩牌玩的多好，就是有‘技術層面’的東西在裏面，所以，除了家裏人和身邊直近朋友小玩娛樂之外，千萬不要想着這玩意能赢多少錢。
不賭爲赢。
兩天後，對方來人了，也帶來了一個人名，無非是提提人，希望能夠有三分薄面。
“你說是誰？啊，周老三啊，行。”
你提到江湖人周老三，朱峰直接拿出電話，給周老三打電話。
如果是以前的朱峰，那肯定是不如老江湖周老三，無論是資曆還是實力都不如，現在不同了，你以爲光是二手機掙錢嗎？老闆水漲船高，朱峰也一樣。
“三哥，有人跟我提你……”
“老弟能給三哥這份薄面嗎？”對方能不知道要面對的是誰嗎？提人也得是聯系過，地頭蛇也自然要了解得罪的是誰。
“三哥，你給鴻哥和魏總打個電話……”
“啊，行，我知道了。”
朱峰挂電話之後微微一笑，他敢保證，這個周老三，絕對不會再管這件事，還會專門打電話表示歉意。
鴻哥雖說養花逗鳥了，可作爲鴻哥一手帶出道的周老三，大佬的在中間，肯定是要先聽大佬的意見。
朱峰問對方：“還有人嗎？”
六十萬，一分不少，擺在這。
人，領走。
“等等。”朱峰喊住了對方：“知道爲什麽是小腳趾，不是小手指嗎？”
對方心領神會，來了一個江湖抱拳：“這一次謝謝老闆寬宏大量，江湖路遠，如不嫌棄，大家交個朋友。”
剪了你沒毛病，剪了你小手指，形象受損，你再去到牌局上，就這樣的形象，那些玩牌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聽說過豬肉香嗎？必定是下意識對你有所懷疑，你爲什麽少了一根指頭。
影視劇外加江湖傳言，手指頭沒有了，肯定是‘玩技術’被逮到的結果。
你出術，讓人抓到了，吐錢是一定的，現在人家留了情面，你接也可以，不接也可以。内心服氣，秉承着多個朋友多條路，自不會将路給走絕了。
………………
“哥，回來吧，波導那邊也就是現在看着還行，這手機日新月異的發展，說句實在話，在技術層面，波導就是個貼牌水準，一直用的都是别人家的技術，看着這兩年挺風光，機器一代一代推出，可你是幹客服的應該知道，在質量方面，早已沒有了當年手機中的戰鬥機那幾款機型的質量。更何況，還風光賺錢的，是銷售，你們客服那點換個新手機或是維修款不上報的收入，真都是小錢。”
趙凱到了分公司，見到的多了，不似在下面這麽實在了，也知道銷售部門下面辦事處，是靠什麽賺錢了。
“人家一台機器調價，壓着保修卡銷量不上報，一張保修卡二三百的保價款，狗亮子，前段時間又弄了一百多張保修卡，什麽機型來着，一台調價280，又是好幾萬揣兜了，他這還是在松江，我這邊和飛躍壓了更多的保修卡，換成别的地方，這一次弄個十幾萬的辦事處主任肯定有。”
趙凱無話可說，都是實話，他也都知道：“我再幹一段時間看看。”
魏濤心裏挺無語的，卻也沒再說什麽，盡管表哥誤入歧途，讓人給涮了，可這幾天接觸下來，還是以往自己熟悉的那個趙凱，那就沒問題，其實在他心裏，一直有一個職位，是給表哥留的。
既是從小到大的感情，也是覺得那樣的工作最适合老實巴交的表哥，同時也最能發揮他的作用。暫時還沒那麽急，他也就沒再說什麽，按照他的記憶，好似也就是這兩年，手機市場不好做，波導也開始内部改革，對于北方員工多有壓制，大批量南邊的員工過來，結果是在智能手機的影響下，還想着内鬥的公司，注定結果是慘淡收場。
在楊亞麗的眼中，完全是恨鐵不成鋼，可也不能說什麽，丈夫也是努力工作，說實話現在的工作也還算是體面，也是身上帶着名片的，到哪一介紹，也是有裏有面的。
隻是經過三叔的洗腦，加上自己看到的，明顯是魏濤這裏的發展前景更大，現在都什麽年代了，誰還想着上個班是好選擇，肯定是做生意啊。
她沒管别人怎麽想，這次回來，開了兩個彩票站，讓自己妹妹過來幫着看管，沒過幾天想了想，又跟三叔借了幾萬塊錢，又開了一個，這一次的門面房大一些，後面還有房間能住能做飯，她準備将父母也給接了過來。
有楊志平在，這樣的舉動很容易達成，直接代替楊亞麗回老家去給兄嫂做工作，現在女兒嫁了個好人家，生活無憂，咱去了也不是給添亂，是幫女兒忙。也不需要住在女兒女婿家，跟親家也沒有什麽矛盾，家裏面這邊房子土地，找人住，土地包出去。
松江山清水秀的，非常宜居，現在女兒們都過去了，你們也跟着過去享福。
回到省城上班的趙凱是長出了一口氣，小心髒吓得噗通噗通亂跳，虧得有小濤這個兄弟，不然妻子要拿錢開彩票站，自己都給輸了，還欠了一堆外債，那什麽結果？
肯定是家庭山崩地裂。
趙凱跟魏濤，現在也就是帶着那麽一點‘兄不如弟’的小傲嬌，他能不知道回到家鄉，守着家鄉，親戚朋友都在這邊，妻子也在這邊，回來跟着老弟肯定虧不了自己？心裏還多多少少有點過不去，不想早早就妥協于我跟着我老弟混。
若是魏濤爲哥哥，那根本沒任何壓力，趙凱可能副經理都不願意提拔，當初直接在客服就辭職不幹了，到德信去管售後。
畢竟是哥哥，心裏多多少少還會閃回畫面，才不過幾年光景，之前都是自己照顧老弟，老姨家裏困難一個人帶着孩子，老弟從小挺可憐的，當哥哥的，兜裏有兩個零花錢，放個假什麽的，也願意給老弟花，還會接到家裏來玩個十天半月。
現在老弟發達了，真心祝福，但多少還是有想要比的意思，尤其是妻子格外推崇，連父親和姑姑這些人，如今家庭聚餐之類的，話裏話外聊的也都是表弟，再加上楊志平這個妻子三叔的贊譽，給趙凱也增加了一些壓力。
他的能力有限，想要賺錢讓别人也高看自己，沒找到什麽門路，玩玩牌下道了，也是因爲這裏面的賺錢速度快，沒想到這裏面還有這麽多的門道，輸了那麽多，欠了那麽多，又是老弟幫忙弄回來的。
傲嬌加上羞愧，内心深處就更不想回來了。
趙凱這種不是爲了面子不下台，是因爲他現在的工作還不錯，還能讓他處于一種在人前人後比較滿意的狀态，所以明知道跟着老弟混可能賺得更多，也還是不想往前湊，真若是到了生活變革大，跟自己老弟，也不存在什麽低三下四，單純是自己心裏那一關過不去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