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回可以說了吧,輸了多少錢?”
将陳彪和于雙喜打發離開房間,魏濤再次發問。
趙凱一臉的菜色,滿是難看,夾雜着悔恨之色:“二十多萬。”
魏濤都不自禁的口吐髒字了,在這個年代,還得是雙職工事業單位,能有這份存款都不少了,大姨家固然生活不錯,表哥這兩年也賺了些錢,可又是買房又是買車又是給他結婚,大姨的家底也算是掏空了。
“有多少錢是借的?”
“跟同事借了有四萬,還欠了局上十萬,我把車子抵押了。”已經開口了,趙凱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尤其是當他知道這牌局裏面有貓膩之後,心底那點不服氣的心氣也散了,以前還會說,我能赢回來,現在連說這話的勇氣都沒了,隻說了一句:“小濤,真是你說的那樣嗎?都是熟人,還是朋友介紹的。”
“殺熟,想想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輸急了的人是不會想着自己闖了多大的禍,那時候他們腦子裏什麽都沒有了,就隻有上牌局,就隻有我還有機會赢回來。
當這個希望被破滅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輸了二十多萬,會給家庭帶來多大影響。
“小濤,怎麽辦?”趙凱能想到的是跟老弟借錢,平了家裏外面的賬,然後自己再好好工作還上這筆錢。
“先把同事的錢還上吧,每個人借了多少,都多還個三百五百。”魏濤讓祝喜春去取了五萬塊錢給趙凱,看看現在的他,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眼帶黑青色,手指因爲玩牌抽煙,都已經熏成暗黃色,身上也彌撒着嘔了很久的味道。
趁着趙凱去還錢,魏濤把人都叫了過來,詢問陳彪和于雙喜:“怎麽才能把人弄到松江去玩?”
兩人皺眉:“一般情況下除非有老闆帶隊,還要提前踩點,且出動的人數很多,如果利益不夠大,也不值當。要麽就是一兩個人,給人賣手腕,當牌手。自己團隊貿貿然去陌生不托底地方玩,基本不會。”
魏濤點燃一支煙,想了一會兒,開口:“這樣,不是拿我哥當死點子嗎?我先讓我哥回松江,然後老宋你這邊,說是沒錢了,家裏女兒在松江也不管自己,要去松江要錢,讓他們跟着去追債。伱說怕女兒不相信,讓借你錢的人安排人跟你一起回去,到時候吓唬自己吓唬女兒,如果不還錢就打斷自己腿之類的。
然後這邊宋梓瑤,你給錢,老宋還錢,然後死不悔改,讓對方知道你有女兒這樣一個提款機,再借錢,張羅在玩。老宋你和我哥聯系,或是他聯系你,到他家鄉了,一起玩這麽長時間了,一起吃點飯。對方能不能手藝人和打手一起過來,陳彪,你幫着研究研究這套路。
有兩個‘死點子’在,吃飯喝酒,吃完了,提議玩一會兒啊,現場抓一下,把事情放在松江處理,不用擔心他們來多少人,還是有多少人,都好解決。”
于雙喜畢竟是當師父啊,看似老實,可經驗卻要比徒弟多很多,看了看魏濤,小心翼翼問道:“魏總,你想怎麽解決?”
魏濤看着他,笑了笑:“放心,我沒那麽正義爆棚,吃了我多少給我吐出來。還有你們倆,也不用再出面,找一個不玩活兒的眼睛好使的,現場給抓準了就行,事成了給拿兩萬塊錢。”
于雙喜滿臉堆笑,很謙卑的站在一旁點頭哈腰,人家是大老闆,能夠稍微替我們着想一下,已經足夠了。
“能是嗎?”直到現在,老宋還将信将疑的,不過爲了自己的錢,就算坑了别人,也認了,在整個計劃裏絕不會有半點疏漏之處。
碰到這種事,你是曹海洋有用還是顔博有用?有用是有用,可有自己手裏有可用之人方便嗎?
有些人從裏面出來,不說洗心革面,也知道這條道路不能走了。
有些人則是更堅定了我要出人頭地的念頭,在裏面也不止一次玩命了,到外面我還差這些嗎?
姚雪軍就是這樣的人,他出來時候就想好了,要對别人狠,也要對自己狠。魏濤的所作所爲讓他做了決定,既然碰到一個好大哥,那自己就跟着人家好好玩,不就是一個賣命嗎?如果能換來好的生活,我不介意舍掉這本就不值錢的東西。
平凡的一輩子,不如精彩的幾年,姚雪軍就是這麽想的,想辦法給家裏父母留點錢,給姐姐留一些錢,姐姐能照顧父母,那自己也不存在擔心未來無法給老人養老送終的問題。
不需要什麽形象上很有氣勢的東西,一把很普通的小卡簧就足夠了,磨一磨,真要做點什麽事,夠了。
姚雪軍跟魏濤說:“魏總,不必這麽麻煩,在這兒辦了對方一樣。”
魏濤笑着搖搖頭:“回去再說。”
是啊,回去再說,麻友、生意夥伴、顔博這幫人、朱峰喬新華這幫人,生意場上認識的一些朋朋友友,到了我的地方,什麽事都好解決,江湖事江湖方式解決,我們也不是非要如何如何,露怯了,活兒露了,給我往回吐吧,沒毛病吧?
………………
幾天之後,在于雙喜和陳彪給設計了一下之後,以魏濤的想法爲總綱,老宋将人給帶到了松江。
趙凱這邊請假回到了松江,父母妻子誰也沒敢告訴。
他的請假歸來,楊志平馬上帶着侄女楊亞麗,帶着他去看一看魏濤打下的江山,你都有這樣的關系了,還在省城混什麽,就算你不想轉行,弄個小店,吃點德信手指縫流出來的,不必在省城賺得多?
趙凱現在哪有心思想這些,家裏的錢自己輸的差不多了,現在也就沒露餡呢,不然就是天崩地裂,外面還有十幾萬的外債,還什麽工作,最近在公司都被通報批評了,工作不認真,經理薛得祿都找他談話了,提醒了幾次。
一門心思都在牌局上,哪有任何心思去工作,一個月賺個一萬左右,不少了,可那還不如牌局裏的幾把牌。輸赢容易,都會相應的摧毀一個人工作的上進心,除非你的收益要遠遠高于你牌局上注碼,如果真是這樣,也就算不得輸赢了,隻能算是娛樂。
安排妥了,就在賓館内,玩起來了。
動用手法赢錢的人,看到局上兩個死點子,一個新帶來看起來什麽也不懂的,說不準能發展成爲第三個,那還客氣什麽。
如果隻是洗牌或是發牌,抓不到什麽,就等着對方偷牌。
大夏天的,這幫人其實也不太願意玩,畢竟這天都穿半截袖,他們最容易駕馭不出錯的‘水雲袖’沒辦法施展,沒有衣袖,偷牌的方式和數量都受控,對于赢牌會産生一定的影響。
施展計劃之前,魏濤沒讓老宋和趙凱幹别的,回來之前,讓于雙喜給兩人培訓,不是培訓他們火眼金睛,而是培訓他們如何去裝作一切如常。
别到了最後一切都設計好了,演員出錯了。
于雙喜找了一個喝酒喝的手不再如同以前一樣好用的前輩,五十出頭,已經不再自己動手,也沒那個技術了,可眼神擺在那,局上由老宋打電話叫過來的人是喬新華,這位那戴上眼鏡斯文敗類的形象,當他突然接到那位藍道前輩眼神信号後,一把就抓住了身旁那人的手腕,用力一翻,對方夾在手腕下的紙牌掉落下來。
“這什麽意思?”
現場被抓,對方也是吓了一跳,不過沒慌,這一次來松江,兩個手藝人,還跟來五個打手人物,就是怕到外地要債出問題,一個個兇神惡煞模樣,吓唬老宋這種水平的人,一吓唬一個準。
“擦,老宋,你什麽意思?”對方反咬一口,質問老宋什麽意思。
門外别的房間,祝喜春、陸江外加上一個姚雪軍,這三位都沒用别人動手,朱峰和喬新華的人還沒等往上沖呢,這三位,拎着短鎬把,都是會打仗的,不管你什麽反應,鎬把直接敲在你大腿外側,基本上一打一個準,有麻筋在,還因爲這個地方的看抗擊打能力最強,不怕一下子給打壞了,又能讓對方喪失戰鬥力。
兜裏有放着卡簧的,沒用,短棍對付刀子,懂行會打架的,都知道完美克制,你敢掏出刀子,鎬把就敲你的手腕子,一下子,就把你武器給打落在地。
哪有讓他們多廢話的機會,選擇的商務酒店本就是管春良朋友開的,人家也是江湖上跑的,在三樓外側,有一個安全通道,直通旁邊矮樓的樓頂。
直接押着這些人,通過這裏離開,塞到車子上,直接拉到了郊外一個倉庫。
“兄弟,給我個說法吧?”
朱峰出馬,這一臉橫肉,上面還附着着大疙瘩,眼神兇惡,頭頂那道疤要比姚雪軍眼角的疤痕大得多,如今因爲人胖了,還剃了一個類似光頭的發型,頭頂有幾道棱,形象就更吓人了。
江湖事江湖了,人沒動,讓你打電話,然後等着你給出反應,明确的告訴你,吐錢,賠償,沒事。
不吐,那咱們就試一試。
魏濤沒再出面,趙凱和老宋,到是讓他們在暗中看着,也讓他們知道知道,有些人你們覺得風光,實際上當那層遮掩的黑布掀開之後,他們豬狗不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