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安全帽,穿着工地上帶有反光條的馬甲,頂着小雨,扛着水暖電料,從車上卸下來,送入到樓内。
魏濤帶頭幹活兒,祝喜春和陸江自不必說,人多力量大,本來人手不足,魏總帶着幾個人進來,人數是不多,可這三個‘大力士’,搬搬扛扛比起專業的力工都有效率。看到魏總都幹活了,其他人自是更加賣力,下雨天搬運東西弄濕衣服也沒有了以往會冒出來的埋怨話語。
腳下的旅遊鞋,早已被濕泥給包裹,牛仔褲的褲腳邊緣也沾染上了黃泥巴,順着安全帽的邊緣流淌下來的雨水,打濕了衣衫,魏濤站在單元門口,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好久沒幹活兒了,出一身汗,還真挺舒服的。
他從不缺乏吃苦賣力氣的勇氣,或許重生之前沒有,重生之後那段時間練攤賣菜賣水果,練就的可不止是臉皮,還有爲了吃虧而去承受苦難的勇氣和信心。
猶記得大冬天淩晨三四點鍾,馬路上漆黑一片,明月高懸,寒風刺骨,飄雪下來被寒風刮動,那雪花拍在臉上隐隐有些許的痛感。騎着三輪摩托,厚厚棉衣棉褲外面還要穿着棉護膝和軍大衣,頂風冒雪,騎着三輪摩托,進貨,運送到早市和店裏,去賺取一份辛苦錢。
還不到兩年光景,怎麽可能忘記那感覺,現在這樣幹點活兒,自己還沒覺得怎麽樣呢,雨停了從對面樓走過來的管春良一衆人對其狠狠誇贊一番,魏濤心中沒有一絲的波動,他甚至覺得這樣的‘憶苦思甜’自己應該每隔一段時間就來一回,不然這段時間閑下來腦子裏想的都是晚上吃什麽,諸多的菜館飯店都吃夠了,淨想着開發新的地點去品嘗美味。
蹲在樓内,看着專業的水暖師傅在工作,魏濤也不說話,靜靜的看着,雷平會去多詢問一些當時沒太看明白的地方,他就在一旁默默的聽着,很多老師傅的經驗之談,絕非在書本上能夠學得到。
剛開始一些幹活的師傅心裏還有壓力,這老闆和工程師都在邊上,怎麽,是信不過我們嗎?還是監督我們呢?
時間長了才知道,這是事必躬親的老闆,是想要了解所有的工程流程,以前不是沒遇到過,能堅持下來的沒幾個。
下午到‘女子特戰訓練基地’,魏濤幾乎是不換鞋不換衣服的,髒兮兮也無所謂,有時候連工程的安全帽和馬甲都不脫,直接從這邊到另一邊。
如果不認識的,也就是憑借那安全帽的顔色不敢小觑,卻也沒敢想這位就是承建方的老闆。
挖坑,埋設備,鋸木頭,有人有器械,許朗給了魏濤一份清單,如果能在工程進度過程中準備出來最好。别看言語上嘻嘻哈哈,做正事的時候,魏濤一點折扣不打,真的就奔着不賺錢然後自己搭裏面幾十萬上百萬的想法去弄整個基地,能用好的,絕不會用次一等級的東西。
埋在地下看不到的上下水管道,許朗安排人去進貨最好的材料,魏濤這邊不打折扣,所有邊角餘料也都是用最好的品牌,甚至于在施工的過程中,充分考慮到基地未來所需,一些在标準尺寸下安排的管路,他給加粗,再給整個工程的‘實用耐用’效果提升一個等級。
如果晚上沒有安排飯局,魏濤都會在這裏停留到七八點鍾,在工地吃盒飯,不是陪着工人,畢竟給了高額的加班費,多幹四個小時頂一天的工錢,重酬下的勇夫。
他也吃盒飯,不會出現什麽士爲知己者死,單純是讓所有的人都看到他在,不敢在幹活的時候有半點偷懶。
如若有飯局,也不會故意在工地做表率,該走的時候也走,讓人摸不清他在與不在的時間,同樣也不敢偷懶懈怠。
………………
九點,工地停工下班。
魏濤一身工人裝束,摘掉安全帽出來,略微長了一點的頭發也被汗水浸濕壓彎,渾不在意,随手上下撥動頭發,出來工地,先掏出煙來點燃一支,享受一下工作之後放松的樂趣。
祝喜春和陸江也一樣,身上帶着汗味,出來也是點煙,一人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祝喜春開那輛普拉多,陸江開一輛捷達後面跟着,一路到了安順街,祝喜春乘坐陸江的捷達離開,兩人也邀請了一下魏濤,說是去洗個澡按個腳。
“今天不去了,你們倆去玩吧。”
不是特别喜歡,也不抗拒,新鮮感這東西,你必須承認有些時候是具有吸引力的。
帽子和馬甲背心扔在車上,從後備箱拿了一雙拖鞋,下車在店門口脫掉滿是泥土的旅遊鞋,再度點燃一支煙,免得自己的嗅覺遭受‘一股香氣’的侵擾。
屋内看到他回來,跟着母姓的龐春雨拖着殘疾走路跛腳的腿,給他開門,看到他不進來擡了擡腳示意散味,給他拿了一個塑料椅。
出了一天汗的腳,風吹過,襪子是濕的熱的,被風吹過,涼飕飕的,時間不長就感覺一股幹冷從變硬的襪子上傳遞到腳步的肌膚上,順勢将襪子給脫下來,腳步的肌膚觸感涼意更濃,不禁打了個寒顫,襪子随手扔到了門口自家用來臨時裝一些果蔬垃圾的塑料垃圾桶内。
龐春雨端了一盆溫熱的水到門口,毫不嫌棄的拿起魏濤的鞋子,先做外部的泥土清理。
“姐,我自己來就行。”
龐春雨已經接近三十歲,因爲殘疾不太好找對象,之前家庭條件不好,這兩年跟着周興蓮,工作穩定了,收入也好了,很感激。拿周興蓮母子都當一家人,龐春雨拿魏濤和關錦月都當自己的弟弟妹妹,心存感激之餘,更願意多爲弟弟妹妹做事情。
從關錦月的口中魏濤才得知,龐春雨也是個心高的女人,如果她想要應付了事,面容還算清秀的她也不至于落單到現在,女人和女人之間交心,關錦月就說,龐姐是渴望真正愛情的,是那種遇一人白首擇一城終老的類型,很浪漫的,甯缺毋濫,我甯可沒有,也絕不會應付了事。
“你快坐着吧,今晚刷好,放後院通風晾着,明天再曬一天太陽,就能穿了。”龐春雨也不擡頭,蹲着的身體挪動了一下腳步,用後背擋住魏濤想要伸出來阻攔的手。
“那謝謝姐。”魏濤也沒再客套,晃了晃腳,感覺有點冷,起身走進身後的棋社。
灰白色的工作服,身上有髒污的地方,牛仔褲挽着褲腿,上面也有泥點,在很多人眼中的大老闆,如此不修邊幅的形象,還是當初這幫看着母子倆起家的老鄰居看着不陌生,旁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鮮時光’品牌如今在松江幾乎是無人不知。
‘德信手機大賣場’更是電子通訊産業的領頭羊。
‘天然居’如今在城區也是名頭正盛,好些人想要去泡個溫泉訂不到房間,如果是安順街這邊的,還來店裏找一找周興蓮,讓她幫着問問訂個房間。
在安順街這裏傳的很邪乎,小周的兒子前年還練攤呢,今年都賺了上千萬了,聽說他光是松江劇場承包權轉讓,人家就給了五百萬。
現在魏濤那小子,聽說開始搞房地産了?
聽說天然居那邊要擴大規模了,要建成全松江最大的溫泉度假山莊?
别的不說,安順街這邊有一位老師,去年夏天的時候在‘天然居’給家裏兒子辦婚禮,當時也有一些住在這附近的同事和老鄰居,參加了婚禮。
那陽光綠草地的西式冷餐,現場氛圍拍出的照片,在如今年輕人不吝啬在這件事上花錢隻爲留下一生紀錄影像資料的推崇下,去年一直到十一前後,天然居那邊的綠地西式婚禮現場都排滿了,有的年輕人爲了拍照好看,甚至選擇了非節假日或是傳統的所謂好日子,隻因排到了日期,能夠在上午使用。
這種種的一切,如果光是外面的傳聞還不可信,不少親身經曆過的,對于傳聞的可信度在不斷攀升,天然居那麽火,德信大賣場一到節假日顧客是絡繹不絕,這魏濤得賺老鼻子錢了吧?
帶着這樣的傳聞和認知,平時在跟周興蓮聊天時,也有着羨慕嫉妒的情緒表達出來,她隻是大咧咧不往心裏去,有些人還故意夾槍帶棒的說一些有的沒的,這個多數周興蓮是聽不懂了,自然也不會有什麽煩惱。
現在看到魏濤每天弄得髒兮兮的,大家屬實不習慣,之前還有覺得他是不是破産了的傳聞,僅僅傳出沒兩天,去過魏濤下面産業的人就辟謠了,人家那生意是蒸蒸日上。
也有小道消息準的,悄咪咪的在一旁跟人嘀咕:“天然居都換老闆了,魏濤是不是讓人給踢出來了?”
傳過幾天,煞有其事,但喜好八卦且能夠有一些消息渠道的,直接給予了更帶有傳奇色彩的否定:“伱們知道啥,知道魏濤賣一成股份多少錢不,聽說快要千萬了。”
“啥?别胡說了,怎麽可能,那天然居能值上億,淨胡說八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天然居現在不值那些錢,不過要出兌,包括之前的垂釣園、飯店、戶外運動場地以及所有的溫泉度假設施,人家賣個三千萬絕對有人接手。現在說它值錢,還包括前面果蔬大棚和養殖基地的土地。呵呵,你們不知道了吧,聽說新的大股東是燕京來的,說是咱們松江以後肯定還要向南發展,說不準什麽時候那地方就占了,上面的果蔬大棚和養殖基地的建築,可都是能算進到拆遷款裏的……”
也就是魏濤沒聽到,聽到了他肯定會豎豎大拇指,民間高人多,分析事情絕對一百八十個道都能給你分析出來,關鍵問題在于他們隻是坐在那裏通過一些小道消息去分析,從未想過實際操作。即便偶爾冒出一點想法,也沒有去正兒八經投入錢去實施一下的勇氣,譬如,到最南邊目前大家口中的‘街(gai)邊子’買個新蓋的商業住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