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博第一時間,把車牌号發給了交通部門的同事,讓其幫着查車牌号。
魏濤則啓動車子離開,關錦月上車,唐羽也跟着祝喜春和陸江上車,一路無話,先将唐羽送到松江劇場,他晚上在這上網。
唐羽最開始拒絕,被阻攔後沒再開口,看到關錦月這個傳奇名人,也隻是點了下頭,一路上車内氣氛很壓抑,他也沒敢說話。
魏濤也沒有多跟唐羽有任何交代,免得給他再去增添額外的心理負擔,車子一路開回安順街,在樓下,祝喜春和陸江下車,到屋内吃點水果,看看别人打牌,這邊魏濤和關錦月則在車上,吹着空調,半開着窗戶,播放着音樂,音量不大。
顔博沒有再打電話,也沒有跟過來,他跟魏濤還是有一些默契,見到在門口沒有跟自己打招呼,也就沒湊過來,到是那車牌号查完了,他第一時間将結果發了過來:“套牌車。”
下車後的關錦月,先進屋跟周興蓮打了聲招呼,又拿了一些水果,魏濤對于水果是沒有什麽抵抗力的,需求量也大,一旦來了興緻,吸上一小盆的葡萄,他能一口氣吃完。
看她這意思,魏濤也下車了,兩人邁步回家,陸江接替一個人打麻将,祝喜春則開着車子,前往松江劇場,他骨子裏還是更愛玩遊戲一些。
老式的房子,也沒有什麽南北通透大客廳的戶型,三室一暗廳,白贈送的L型大陽台也沒有改造,隻是充當了擺放雜物和晾曬衣服的地方。
暗廳不大,充當餐廳,擺了餐桌之外,就再沒有其它的擺設,這樣的布置也給門口區域多擺放一個鞋櫃,騰出了空間。
魏濤靠坐在椅子上,看着關錦月先給自己拿了煙灰缸,然後到廚房去洗水果,點一支煙,拿出手機翻看着顔博發來的信息。
這個信息裏的孫雪娟,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父母離異,跟姥姥和姥爺一起生活,撫養權歸母親,都是顔博根據基礎資料和戶籍人員打電話了解的情況,編輯的話語,也是在他那過了一手的。
“母親常年不在家,常年換男朋友。姥姥姥爺對孫雪娟的态度并不好,兩人都是嘴不好的類型,平日裏在鄰裏之間,說話也很難聽。”
“孫雪娟,在鄰裏之間是有口皆碑的乖巧女孩,在家裏承擔很多家務。”
這些資料文字零散,魏濤隻是簡單的讀了一下,給顔博回複一下:“查那輛奧迪車,細查。跟我沒關系,有事問曹叔。”
對方秒回:“好。”
擡頭看着拉了一把椅子在自己面前坐好的女孩,魏濤歎了口氣,還是伸手去她洗好的果盤裏拿了一枚葡萄放進口中。
關錦月笑了。
“笑屁,說說吧,怎麽回事?”
關錦月笑容收斂:“你能不管這件事嗎?我保證,肯定不會出事,不會影響到你在意的人。”
魏濤沒有一個悲天憫人的心,這句話确實也是了解自己之人才會說出的話,如果不是有在意關心的人,他人瓦上霜,确實沒有什麽興趣去管,尤其是校門口那一幕結合這些看起來支離破碎的資料,還真有點内有乾坤的意思。
往往能讓你産生好奇心的事情,都是坑,如果事不關己,或是跟自己關聯不大,千萬不要好奇心太重,影視劇也不光是扯淡,有些事情還真的是相通的,避坑的最佳選擇一定不是小心謹慎膽大能力強,而是繞着走,不好奇,跟我有關系嗎?
“好啊,伱說的,事情跟我沒關系,是吧?”
“我說的。”關錦月字字斬釘截鐵。
“那好啊,我不管了,反正跟我也沒什麽關系,整點熱水,泡個腳,解解乏,一會兒下去打兩圈麻将。”
關錦月笑了,這個男人身上具備的某種特質,跟主流對于人的界定方式,格格不入,好人,壞人,惡人,善人,那都是片面界定某少數人的,而多數人,都是複雜的結合體。魏濤,則是遊離于這之外的,說不清道不明,認識這麽久了,她總感覺那個男人,看似認真的表面下,有着對于所有事的一股子淡然,似乎,不将這一切放在眼裏,功名利祿,社會地位……
泡了腳,魏濤還真就腦子裏将這件事給摘出去了,不是因爲别的,是他對關錦月‘能力’的認可,很明顯,那個孫雪娟,至少是跟她一個段位的,甚至更高一些,如果真的可以做到不傷害到自己身邊的人,那沒必要去非得參與進去,雖說談不到多管閑事,卻也沒有非得去管的必要。
好奇心有嗎?當然有,他也想要知道這裏面的故事,壓制住好奇心,他更高興,意味着自己向着成熟的方向,又近了一步。
溫熱的水泡腳,吃着水果,抽着煙,泡了一會兒,關錦月蹲下給他洗腳,看到他的腳指甲常了,直接拿過指甲刀,給他修剪了一下腳指甲。
換上最舒服的沙灘褲,寬松的T恤,腳踩着拖鞋。是的,拖鞋的設計就是單純的舒服,人字拖多多少少勒得慌,那是爲了界定家用和外用才選擇的中間量,犧牲了一定的舒适度,保障了在外面穿着走路的穩定性。
邁着方步,下樓,轉個彎,繞到前面小街。
如果是直線距離,從二樓窗戶望向鮮時光,可能不到三十米,從單元門繞出來,也不過五十多米,走路也就一分鍾的路程。
剛轉到小街,魏濤就看到店門推開。
魏總不差錢,夏天的時候晚上店鋪的門都是關着的,裏面空調開啓,排風開啓。
從店裏走出一道身影,魏濤眯着眼睛定睛觀瞧,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看了看四周,路旁還有很多的鄰居在樓下納涼聊天,店門口路燈下還有打撲克下棋的,這世界上唯一一個讓他不去無所顧忌的理由——這裏,母親在,她的生活圈子在。
邁步走過去,看着那張乖巧的臉,那演技如果進入演藝圈,各大獎項都欠未來的她一個影後。
眼神就像是碰到陌生人在走路前方一樣,看一眼,因爲陌生,所以漠然,然後微微視線飄忽,聚焦當然不會放在陌生人的身上,繼續走路。
“魏濤。”
“魏濤,抽一支?”
很多人跟魏濤打招呼,他都笑着回應,然後,轉身,跟在這個膽敢出現在他‘逆鱗之地’的女孩身後,緩步向着安順街外走去。
好些人很好奇,但也沒有多嘴。
孫雪娟直接在一家小超市的門口站下腳步,門口有幾個人坐在破舊椅子和小闆凳石凳聊天,看到一個乖巧女生突然站定,後面還跟着一個男人,這畫面下意識都看向後面的人。
“呀,魏老闆啊。”開口的人是這家小超市的老闆,但凡是相關生意的,跟魏濤母子關系都不可能好,果蔬超市裏面酸奶飲料香煙都有了,眼見有搶生意的架勢了,平時恭敬着,拿你家一些低價的貨物,在背地裏,一些搬弄是非陽奉陰違的說三道四話語可一點不少。
盡管‘鮮時光’紮根安順街,可也不是所有住戶都是它的客戶,也不是所有人都認識魏濤和周興蓮,即便是知道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對他們印象好,畢竟占便宜歸占便宜,誰還沒個遠近親疏,這條街雖說‘鮮時光’一家獨大,還有兩家果蔬超市還‘生存着’,十多家的小超市之間,你跟我好,我跟他好,你跟我近,我跟他近,小小一條街,人際關系也複雜着呢。
包括一些在周興蓮棋社裏輸錢輸的不舒服的,出來以後,也不會說什麽好聽的,好在現在鮮時光裏,除了小海之外,陸江把自己一個堂弟陸淼,也給介紹過來幹活。
陸江隻是蠻楞狠辣,不是腦子不好使,老弟來的時候就一句話,你特麽将周阿姨當成自己親媽,以後錢不帶少賺的。
對魏濤,也是一句話,老闆,我這個弟弟一根筋,從小就聽我的,很老實,很憨厚,平時三巴掌打不出個屁來,可真要是遇到事了,他真能頂得上去。
見了一面之後,魏濤暫時将陸淼留在了安順街,不聲不語,就是幹活,一切聽指揮,周興蓮讓幹啥就幹啥,不打折扣,随便安排,也不會客氣,讓吃就吃,讓喝就喝,沒事了,到旁邊的租書鋪,借本武俠書,能看好幾天。
基本上店裏有兩個年輕人,日常碰到一些客戶口角或是如何,魏濤不用擔心母親吃苦,具體的活兒有龐家母女,他也放心,讓母親成爲地主家大太太的慢慢放棄幹活去享清福,但又需要大家帶動着她忙乎着,免得整日心寬體胖的吃,免得空餘時間多了就想着打麻将。
曹曦雨放假了,時不時拉她去逛街,她喜歡,還鍛煉身體,還不用幹活。
關錦月也會時不時的拉她出去逛商場。
店裏有什麽事,好事母親出頭,麻煩事,安排這麽多員工做什麽的?
跟這些對立的鄰裏,基本上都是員工出面應對,誰要是跑到周興蓮面前去說一些有的沒的,刺激到她生氣,魏濤也不惹事,就是帶着祝喜春等人,六七個人,往你店門口或是家樓下一坐,喝冰鎮飲料,打撲克,抽煙侃大山。
一句話,在母親的身上,魏濤是沒有原則的。
所以,當孫雪娟站在了人多的地方停下腳步,當小超市的老闆帶有幾分暗嘲的打招呼,他并沒有一點想要退讓的意思,沖着那老闆呲牙,然後冷冰冰的盯着對方,你以爲我會忌憚的,偏偏是我不在意的。
抿了抿嘴,孫雪娟走進店鋪内,買了一瓶礦泉水,站在門口小口小口的喝着,盡管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表示求救的意思,也沒有任何委屈害怕的表情露出來,但這整個過程,都在給門口這些人講一個故事。
我是學生,現在很晚了,有一個男人,一直跟在我的身後,我不敢回家了,隻敢站在人多的地方,可他,一點也沒有忌憚,就堵在門口。
怎麽辦?
我現在不敢走?
你們能幫幫我嗎?
“魏老闆,這怎麽意思啊,得罪你了?”盡管超市小老闆開口了,話語裏也沒有将魏濤放在一個尾随者的身份,再不濟,大家也覺得賺了錢的魏濤,不至于做出類似卑劣的行爲,隻當是有仇有怨。
“沒。”魏濤拿出手機,給關錦月打了一個電話:“你擔保的,你來解決,樓下,宏明超市門口。”
電話那頭瞬間挂斷,不到一分鍾,關錦月就一路小跑的出現在魏濤的面前,也出現在孫雪娟的面前。
看着孫雪娟手裏拎着的一點蔬菜,那塑料袋是統一定制的‘鮮時光’專用塑料袋。
視線一掃,關錦月就明白了,看了看周遭,上前拉着孫雪娟的手:“走啊,我送你回去。”
她的出現,她的态度,都在向周圍傳達一個信息,我們認識的,你們别誤會了。
周遭的人是迷迷糊糊,但看到關錦月出來,都知道這位天之驕女,尤其是當她參加完高考後紮起頭發擡起頭,那才叫一個光芒萬丈,也讓這安順街的人,都認識了這個曾經小透明的女孩。
魏濤跟在兩人身後,有了關錦月在,這個畫風就變了,不再是尾随,而是他作爲一個男人,擔當護花使者。
到了街口的學校側圍欄前,關錦月停下腳步。
這裏,距離正街十幾米的距離,距離裏面住宅區也是十幾米的距離,有兩個街道組織安裝的路燈照亮了這片區域,讓晚歸家的人,不至于對這段從正街進來到住宅區的路有畏懼。
“啪!”
很脆的一聲響,關錦月放開手,順勢掄起巴掌,對着那張乖巧樣貌平靜神态的臉,狠狠一巴掌抽過去。
一巴掌,扇了孫雪娟一個咧嗆,其退後兩步,倚着圍牆站立,頭發因爲身體形态變化而顯得有些淩亂,呼的一聲,吹散擋在眼前的頭發,看着關錦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