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虎并沒有任何愧疚之色,重重吸一口煙,緩緩呼出:“大龍,你大哥,還隻是個小小的辦公室主任,你已經是大老闆了。”
劉大龍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他能說什麽,什麽也說不了。
沒有道理可講的事情,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貪心這東西,從來不會論到應不應該,從來不會論到誰對誰錯。
我貪心了,那我的視角裏,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對的。
劉大龍站起身,什麽也沒說,默默走出房間,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大家就是敵人。
随後,他接到了馮源的電話,這位正在謀求着更高職位,他也沒想到下面突然出現了這麽大的事,一下子就炸了。
“大龍,能不能了(liao)這件事?”
“馮處,您說,怎麽了(liao)?”
馮源也覺得有些難以啓齒,這韓虎老了老了,還不安穩一些,你還當自己年輕時候呢嗎?
“大龍,韓虎加那三家,伱占不到便宜。真要是徹底撕破臉皮,大家都不好看。”
“就這麽算了?我讓三十多人在陌生城市給圍了,差點回不來,就這麽算了?”
“我讓那三家拿出五十萬來,這件事過去了,怎麽樣?我來擔保,之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你劉大龍還可以按照以前的方式做生意,他們四個,誰再敢伸手,我來處理,怎麽樣?”
算不得完全的偏幫,也給了劉大龍一些交代,但實際上這樣的結果跟公平無關。
“馮處,這裏還有魏濤的事。”劉大龍是咬着牙,實在沒辦法了,以前是根本不敢得罪,現在混得好了,對馮源也有着一定的懼意,無奈之下,隻能将魏濤拖下水,希望忌憚于他身後的曹海洋,讓這幫人的厚顔無恥有個限度。
“他那邊我來處理。”
馮源挂斷了電話,劉大龍心亂如麻,想要一狠心,我擦你大爺,愛誰誰,老子都四十來歲了,受你們這幫王八蛋的氣,大不了魚死網破,看看誰怕誰。
恨恨的跺了跺腳,抽支煙,又想到,老子都四十來歲了,有家有業,老婆孩子,生活幸福。
………………
唐岑輕巧的找到了水果批發市場大門口,唯一的一個監控設備線路,一剪子,搞定。
門口,張建開着一輛面包車等在路旁,車沒熄火。
魏濤、唐岑、祝喜春和陸江,低頭走進去,很多人都認識魏濤和祝喜春,有不知道怎麽回事的打招呼,也有知道怎麽回事的臉色很難看。
彩鋼房管理辦公室的鐵樓梯處,兩個漢子剛站起身,唐岑上去兩下,敲暈。
祝喜春守在樓下,另外三人迅速上樓。
一腳踹開韓虎辦公室的門,裏面除了韓虎,還有兩個大漢,陸江從懷裏掏出鋸短的雙管獵槍:“誰動,我弄死誰。”
在對方一愣神之際,唐岑上去,甩棍敲打在脖頸外側,敲暈。
魏濤瞪着眼睛,根本不聽韓虎解釋,上前一腳将其踹倒在地,唐岑上去一腳踩在他的頭上,魏濤從兜裏掏出一把很普通的卡簧刀,彈開,抓過牆上挂着的幹活髒衣服,蹲下來踩着韓虎的腿,不猶豫的一刀,劃在了唐岑教給他的後腳筋位置,一刀劃開,韓虎抽搐着剛要疼的喊出聲,髒衣服塞進嘴裏,唐岑踩着頭的腳,換到了後背,魏濤直接坐在了他腿上,壓着他不讓他動。
又是一刀,拽過旁邊椅子上的坐墊,擋住鮮血噴濺,又連續劃了幾刀,已經不是簡單的腳筋斷裂,最後是能夠瘸着腿走路還是這隻腿根本動不了,他不管,今天他來,就是廢對方一條腿。
“你們的話,還給你們,斷人财路,如同取人性命。”
魏濤擦拭了一下卡簧刀,也擦了擦持刀的手,也不管擦沒擦幹淨,起身,不再管渾身劇烈疼痛抽搐的韓虎,邁大步離開。
從進來到離開,幾十秒時間。
從樓下到樓上,再到下樓,一分鍾多一點的時間。
市場有人往這邊跑,韓虎在這經營多年,哪怕已經不玩江湖了,也還是安排了一些老兄弟和小兄弟,在這裏幹活賺錢,得到消息這邊出事,也有幾個拎着随手抄起來的棍棒往這邊跑。
魏濤冷冷的看了一眼跑過來的人,站着沒動。
唐岑壓了一下陸江的手,大熱天的,他穿着外套,那獵槍就在懷裏,不是要用,是爲了更快速度更小動靜解決問題的工具。魏濤即便表現出一副殺紅眼的姿态,也不會真的什麽都不管不顧,會将事情控制在一個小的範圍,況且他突然暴露出來的兇殘,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祝喜春下車的時候,手裏拎着的是一根棒球棍,這東西的堅固程度,握在他的手裏,雙手握住掄起來,碰到就彈飛,上來一棒子就将沖過來之人手裏舉着反抗的棍子給砸飛。
不用你們動手,我先來,主動出擊。
沒有用言語震懾人,祝喜春雙手緊握棒球棍,掄起來不管不顧,誰敢靠前,砸你腦袋就是砸西瓜。
這個吓唬人要比言語有用得多,幾下就把幾個人打得躲開。
魏濤冷冷的看了一眼四周,祝喜春拎着棒球棍,四個人快步走出市場大門。
管理辦公室的二層彩鋼房,就在大門旁,十幾步就走出來,直接上車,張建挂上一檔一腳油門就踩了出去。
此時,距離劉大龍從這裏離開,不到半個小時。
他們走了,有人到樓上,别人都沒事,都是打暈,唯獨這韓虎,渾身是汗臉色鐵青,人上樓,他也将髒衣服從嘴裏拽出來,疼痛的一聲吼叫,人也暈了過去。
那後腳踝處的慘狀,讓看到的人俱是下意識向後退半步,剛才魏濤手上似有未擦幹淨的血,一些人看到了也不敢表達出來,裝作不知。
魏濤太熟悉了,在多數人的印象裏,這年輕人很随和,跟誰都是笑呵呵的,從來不吝啬兜裏的煙發圈,有人閑聊時還笑談,這魏濤如果早上來轉一圈,兜裏要是不揣兩三盒煙,根本不夠發圈。
也正因爲熟悉,才震驚,不能理解,這到底發生了什麽,魏濤下此狠手。
三家批發商,看着韓虎被救護車拉走,一個個面色凝重,他們沒什麽可說的,你玩江湖野蠻這一套,那人家回你這個,你就隻能是扛着受着。
小崽子,夠狠的。
都在聯系自己相熟的硬茬,這件事顯然徹底撕破臉皮了,那就隻能下場玩玩了,結果答應好好的事情,不到兩個小時,都打來電話,口徑幾乎差不多。
“張老闆,對不起,這件事幫不上忙。”
“李老闆,不好意思,這件事你找别人。”
“王哥,跟你說句實話,擺酒謝罪。知道顔博嗎?知道他代表誰出面嗎?”
最後一個老闆,得到了一個不模糊的答案。
我擦你大爺!
能不罵人嗎?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
在唐岑的倉庫,魏濤坐在椅子上,隻坐了一半,雙肘處在雙腿之上,哈着腰,低頭看着地面,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沒洗手,抽着煙,唐岑拿過溫熱的濕毛巾,幫他将手擦拭幹淨,那把卡簧刀,早已擦拭過,扔入路邊一個下水道内。
手機鈴響,魏濤看了一眼接起:“喂?”
電話另一邊,傳來一個輕佻的聲音:“我是顔博,魏總知道我是誰吧?方便出來見見面?”
“好,你說地方。”
“那就水果批發市場門口的噴噴香小酒館。”
“好。”
剛開門,一道身影沖進來,唐岑要動,又停了下來。
嘭。
一聲悶響,魏濤腹部挨了一記重拳,身體下意識的彎曲,後背又被一肘擊打,直接被砸倒在地,随後是一頓大皮鞋頭子,圍着身體四周,不碰頭一頓踢,專找抗揍的地方打。
足足踢了有半分鍾,對方才停下來,用手抻了抻大幅度動作弄亂的衣服,哼了一聲,邁步走出去,啓動一輛破舊的切諾基揚長而去。
陸江被祝喜春攔住了,這小子還一副你小子叛變了的樣子,見到唐岑也示意不要動才安靜下來,不然直接開口罵了。
你大爺,許朗,你是真的閑得沒事幹嗎?怎麽天天盯着老子。
也懶得站起身,确實疼,先坐起來,靠在門口,也不管全身的疼痛和衣服外面的灰塵印記,啐罵幾句:“許朗,你個王八蛋。我日你仙人闆闆,你個小赤佬,小癟三,撲街仔……”
一腳急刹車的摩擦聲音,門外,那輛切諾基又出現了,剛走的許朗又回來了,下車後,臉上挂着笑容:“剛才是不是罵我了,我就覺得後背冒涼風,肯定有人罵我。”
上來又是一腳,将魏濤踹翻在地,我是需要你解釋才論定自己判斷的人嗎,覺得是你就可以了。
上來又是一頓踹,一頓踢,直到覺得差不多了,擡腿就走,說一句話不是爲了解釋什麽,純粹是痛快嘴,純粹是給自己找快樂。管你當事人開心不開心呢,跟我有毛關系,我現在心情不錯。
唐岑在一邊偷笑,魏濤則灰頭土臉的站起身,走到門口處,四周望了望,确定那家夥走了,他可不想再被那混蛋打一次,犯不上,關鍵特麽的真是太疼了。
不打臉也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