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暢并不意外。
但是裴遠甯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有些意外了。
她不僅支持蘇暢逃離藍星，而且還給提了不少建議。
如果是别人這麽說，蘇暢或許還能理解。
但這是裴遠甯，一個二十年如一日，拿出自己全部家産資助邊防軍，守衛聯邦百姓的女人。
她是個偉大并且有大格局的人。
而蘇暢，她自問是個自私的人。
“你覺得很驚訝？”裴遠甯笑問。
“确實有點。”
“你一直是個好孩子，不要妄自菲薄了。許多人假如像你一樣擁有源源不斷的物資，大概都做不到比你更好了。”
蘇暢哂笑，“阿姨，你别哄我了，像我這樣自私的人，那裏好？倘若這些源源不斷的物資落在真正有大格局、有大智慧的人，說不準能做出更多成就，救下更多的人。也許還能力挽狂瀾，收買人心，聯邦也不至于會落在沈言川那樣的人手裏。可偏偏落在我手裏，而我，又懶又自私，有良心但不多。”
所以她注定成不了英雄。
所以她終究還是成爲了人們口中的冷漠自私的女魔頭。
她自問并不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如果換了别人，擁有了系統，估計早就逆天成爲救世主了。
“暢兒，你想太多了。别把太多東西背負在身上。現在已經不是二十年前，這世道早就變了。或者換句話說，人族的氣運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走到頭。所以，不會有什麽救世主，也不會有什麽真正大智慧大格局的人。如果有，邊防軍守了二十年的邊疆，星月聯邦内陸就不會是今天這樣。子真應該跟你說過他的秘密吧？”
蘇暢愣了愣，對上裴遠甯那算清明的眼睛，她沒有隐瞞，點了點頭。
“我以前并不相信氣運這種東西，我堅信有志者事竟成。可是後來我就想明白了。”說着，裴遠甯不知想起來什麽，眼神裏露出一絲懷念已經向往的神情。
片刻，才繼續道，“你沒見過二十年前的藍星。那是一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一切都顯得那麽美好、和平，那也是一個人才備注的時代。
當時在我們的國家，有着一批英明的管理者，帶領着整個國家飛速發展，那時候不僅陸地上的科技蓬勃發展，基因工程也讓人們有了更長的壽命，科學家們甚至已經建造出天宮，人類文明隻差半步就能完全邁入文明新階段，開始探索更遠的星辰大海。
可是忽然間，席卷全球的災難降臨。
不管你是億萬富翁，還是政壇大佬，在喪屍病毒面前都跟普通人一樣，毫無招架之力。
我們努力自救了二十年，最後并沒有換來什麽。
上一世，邊防軍一直在前線，死的最快那一波人。子真應該沒跟你說過，就在邊防軍死守邊疆的時候，沿海被喪屍王繞後偷襲，結果進了聯邦内陸後，不到半月，整個星月聯邦就投降了。這顯得一直死守邊疆的邊防軍，徹頭徹尾的成了笑話。
甚至等我們反應過來，讓子真帶兵支援内陸時，那些淪爲血奴的人類，甚至自願當誘餌設下陷阱，幫助喪屍王誘捕邊防軍。
邊防軍的血性，最後誰也沒救的，反而成了最早白白犧牲的一批大冤種。”
裴遠甯面露諷刺，苦笑道，“可憐那群孩子啊，這世道太欺負老實人了。我們原先也以爲，這輩子子真的重生，還有得到了你的聯盟，一切都會扭轉，可誰知道，不等沿海失守，沈言川就賣了一個又一個的基地。曆史過程雖然不一樣，但是最後的結局竟然都是一樣的。所以，我和老陸也就看明白了，大概這就是人族的命。”
說着，裴遠甯又十分欣慰的看着蘇暢，“暢兒，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你都是唯一的變數。大概是你上一世做的好事多，積攢了福氣，所以老天獨獨給你留了一天活路。這是老天給你的恩賜，誰也沒有資格要求你将這福氣拿出來，分享給全人類，去當什麽救世主。若他們自己是有福之人，自然會有老天安排活路。若不是，那都是命。”
蘇暢啞然失笑。
實在難以想象，這樣的話竟然出自裴遠甯的口中。
望着蘇暢傻愣住的模樣，裴遠甯笑了，忍不住松開緊握着蘇暢道手，擡起來捏了捏她那如玉一般潔白臉蛋，正如她想象中一樣，手感簡直不要太好！
“真真是個仙兒似的小可愛，你是個聰明的，也是個能頂事，關鍵時刻有主意的孩子。不管你和子真最後能不能走在一起，我和老陸是真想把你當自家閨女。就像我們不希望那邊防軍那些孩子的命去白白送死一樣，我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遠離這個糟糕的破爛世界，好好的活着。”
裴遠甯說完，伸手又想再摸摸蘇暢那如玉一般的小臉蛋，但不等她得逞，蘇暢就被忽然出現的陸子真往後一來，裴遠甯的指尖一不留神落在了陸子真胡子拉碴的下巴上。
啧，真割手。
裴遠甯很是嫌棄，不滿的加重手上力度，使勁将陸子真的臉撥到一邊去。
“臭小子！哼！還以爲你不敢回來了。孬種！”裴遠甯越看越是嫌棄。
陸子真抿了抿嘴，“你别以爲我沒聽到你剛才說的話，什麽叫不管你和子真最後能不能走在一起？有你這樣的親娘嗎！”
“喲！原來你早就回來了，隻是躲在一旁不敢出來啊？還說你不是孬種？真不知道你别扭割什麽勁！”裴遠甯翻了個大白眼，一臉無語的。
“你不懂。”陸子真泯着嘴，“你很閑嗎？你沒事幹了嗎？平白無事跑來這裏幹什麽？”
裴遠甯一巴掌甩了過去，“你個臭小子！怎麽跟你媽說話的？你個死渣男無緣無故的玩失蹤，抛下我未來兒媳一個獨守空房，咋滴，還不允許我來探望探望，配未來兒媳說說話，解解乏？非要我們全家一起陪你當渣渣？”
陸子真：“……你是親媽嗎？我是你親生的吧？”
什麽死渣男？我可是你兒子！你怕是忘了！
裴遠甯一臉嫌棄，“罷了罷了。誰叫我倒黴，攤上你這麽個渣男兒子，簡直操碎了老母親的心。既然你回來了，好好陪陪暢兒，把話說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