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華看着于海棠，看着她。
于海棠也看着馬華。
目光交彙，一時間有些靜谧。
她知道馬華不是好糊弄的人，也知道他比誰都精明。
不過話既然都說到了這裏，也沒辦法收回來。
于海棠擔心的就是馬華因此産生一個感覺：于海棠幫着許大茂，算計自己。
于海棠還真不是這樣想的。
許大茂這種人，給他恩情他都未必記得住，給他仇恨他肯定記得清清楚楚。
如果馬華一邊收着他的錢，一邊來找于海棠，真說不好許大茂會怎麽樣懷恨在心，做出什麽事情來。
這不是爲許大茂着想，這是真心提醒馬華。
就在于海棠忐忑不安的時候，馬華忽然笑了一下：“于海棠，你考慮的也算不錯。”
見他笑了，于海棠這才放心下來。
“不過，”馬華的下一句話，又讓于海棠的心提了起來，“你提出這個問題後，有什麽解決辦法嗎？”
“發現問題，很容易，解決問題才能夠看出來你真正的想法。”
“你感覺不能讓許大茂家再掏錢還我，有可能生出事端；你認爲這個錢，應該怎麽辦，從什麽地方掏出來？”
于海棠呆了一下，對馬華搖了搖頭：“這……我也不知道。”
馬華對她笑了笑。
“其實，我倒是有辦法。”
馬華手裏面不止一個辦法，這時候說出來的一個辦法，就是要試探于海棠，打磨她，讓她知道好壞。
于海棠不明白馬華想法，還認真聽着。
馬華說道：“我把價格磨一磨後，大約也就一千四百塊錢左右，而許大茂家和你家籌錢，加起來也就一千一百塊錢，如果再等一個月，那就差不多是一千二百塊錢。”
“于海棠，你工作也有兩三年了吧？你現在存了多少錢？”
于海棠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讓我把自己存的錢也拿出來？”
“拿不拿，是你自己的事情。”馬華說道，“我隻是估量着，之前有楊偉民照料着你，後來又有許大茂，你是吃喝穿用很少花錢，能夠存下不少錢。”
“于海棠，你存了多少？”
于海棠張了張口，看着馬華。
馬華的目光很平淡：“說啊，存了多少錢？”
“你真想讓我掏錢？”于海棠有些尴尬。
“你要相信我，我就不會害你；你一五一十地跟我說，聽我的話，我給你好處。”
馬華說道。
“你要是信不着我，那我們今天就沒必要再商量這件事了。”
于海棠很猶豫。
掏心窩子的話，她已經很久沒對人說過了。
她于海棠自己的存錢到底有多少，别說許大茂，就連她父母都不知道……在這一點上，于海棠的本能原則是，能相信的人隻有自己，不會輕易告訴其他人的。
但是馬華說，她可以相信他，聽他的話會有好處。
于海棠一時之間，是真的難以決定。
馬華，到底是不同于其他人。
楊偉民、許大茂、傻柱這樣的人，于海棠會衡量他們的價值，價值高了就給點好臉色，價值低了就不再理會。
唯獨馬華，于海棠見到會高興；兩天見不到，就去看兩眼。
真的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被他氣到，也是真的生氣，與他說笑，也與别人不同。
這不是其他人能夠帶來的感覺。
于海棠說不清是什麽滋味，但是她能夠感覺道，如果自己不和馬華好好說真心話，錯過了這個機會，或許馬華是真的會生氣。
馬華一旦生氣了，兩個人的關系就會回到十天之前；甚至他又會避着自己，瞧不起自己，不願意和自己多說話。
要這樣嗎？
于海棠不想。
要對他一五一十地全都說出來，不保留什麽嗎？
于海棠也是真的，心有顧慮。
“我可不可以……”
于海棠試圖跟馬華打個商量。
“你完全可以，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馬華冷笑，“你有你自己的自由，完全可以自己決定。”
“你有不信任我的自由，我也有不信任你的自由，這不就已經是非常簡單了嗎？”
“你不想說，就不必說了；這件事以後也不用提了。”
“你這樣的女人，我也不必再接觸了！隻會帶來麻煩！”
馬華的聲音很冷靜，冷得很。
冷的于海棠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子，如同冰塊塞進了身體，生疼生疼。
我這樣的女人……我這樣的女人……
因爲生疼，疼的眼都流淚了，于海棠忍不住說道：“馬華，你到底想讓我怎麽辦啊！”
“信任我嗎？”馬華問道。
于海棠下意識地點點頭。
“信任我，剛才爲什麽還想讨價還價？”馬華捏着她潔白臉頰，看着她眼中帶淚，仿佛逼問一般，“我說了信任我，我不會害你；我說了聽我的話，會給你好處。”
“你信不信？聽不聽？”
于海棠眼中含着淚，心裏帶着煎熬。
她很想脫口而出，說一句辯解的話。
但是眼前，精明又堅決的狠心賊，根本不會聽的。
他就是要讓自己“相信”、“聽話”……
于海棠此時此刻，才被逼的重新審視馬華這個人。
而不是被他親密接觸後一時動了感情，本能地如同懷春少女，想要跟他親近，跟他好。
動感情是美好的，卻也是脆弱的。
于海棠被逼着回憶馬華的所有細節，所有言行舉止……
這時候，馬華要讓她明白，他是她唯一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
而于海棠也正在順着馬華的逼問，回想着，思考着，真正把他當作自己“毫無保留可以信任的人”對待，可以嗎？
有隐約悸動的姑娘情思，也有真正的思考。
過了漫長的兩分鍾，于海棠的眼神有了幾分堅定。
她擡起眼來，看向馬華：“馬華，我信任你，我什麽都跟你說，你一定不會虧待我！”
馬華笑着問道：“爲什麽？”
“因爲，你從來沒對人，沒對我輕易允諾過事情。”于海棠說道，“你說過的允諾，一定會做到的。”
“你跟其他男人都不一樣，你是說話算話的。”
馬華歎了一口氣：“你說說你，到了現在才看清楚我是什麽人，之前跟我好在一起，也還是沒想清楚，現在才想清楚了。”
“于海棠，你說你聰明；可是大事上糊塗，小事上聰明，那就是小聰明啊。”
“我再問你一次，信我嗎？”
這一次，于海棠毫不猶豫：“信！”
“聽我的話，我不會虧待你，會給你好處。信不信？”馬華再次問道。
于海棠點頭：“我相信！”
馬華點點頭，終于露出了微笑，伸手摟過她，安慰似的親了一會兒。
“信我的，那就什麽都好說，什麽都好辦了。”
“咱們倆要是能好好在一起，你就不能自己胡亂耍小聰明，就得聽我的。”
于海棠偷眼看他一眼，有點嬌氣地哼了一聲：“就是你厲害，都聽你的，行了吧！”
“我哪有你馬主任厲害呀！”
馬華見她心口不一，也不跟她計較，直接再次提出那個問題：“你現在手中到底多少錢？”
“算整錢，算是四百，都存在存折裏面，外面也是有幾十塊錢備用。”于海棠說道，“要不是我媽老是變着法子跟我要錢，我能存下将近六百呢。”
這錢不少，其實就是于海棠花費很少的情況下積攢起來的。
畢竟楊偉民和許大茂都是求着掏錢伺候她。
“嗯。”馬華點點頭，“這錢算起來其實就夠了，如果我讓你掏錢給許大茂家，你聽不聽我的？”
于海棠深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幾秒：“我聽你的，你要是這麽做，肯定不是害我。”
“你說給我好處，肯定也不是假的。”
“這樣也聽我的？”馬華笑了笑，“這就對了，明天把錢取出來，讓我看看。”
于海棠點點頭。
雖然不知道馬華到底要怎麽做，于海棠還是相信他，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奸詐小人。
這裏面有作爲姑娘的感情，也有仔細考慮過的信任。
跟馬華相交的這麽多次，了解馬華這麽多事情，馬華就沒有假裝給人好處進行欺騙的。他答應下來的事情，都是會努力做到。
所以，于海棠也選擇了信任他。
第二天下班時候，許大茂聽于海棠說，今天馬華要過來，一下子樂的拍大腿。
“嘿，你們倆，可算是成了！”
“你們倆成了，是不是？”
于海棠不耐煩：“你打聽這麽多幹什麽？”
“家裏還有菜沒有？沒有買點去！”
許大茂臉色頓時一僵：“海棠，咱可得勤儉節約了；要是再每天給馬華買好吃好喝，咱們根本就省不下來錢，沒辦法買你弟弟的那個工作了啊。”
“你們倆現在好事兒也成了，咱們三個也應該心往一處去，勁往一塊用，你說對吧？這個錢要花在刀刃上啊。”
心往一處去……
咱們三個？
怎麽這麽别扭啊？
于海棠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你去地窖拿點土豆白菜來，我給他炒倆菜。”
許大茂十分震驚：“你會做飯！”
“多新鮮啊，我在娘家的時候就得做飯，我怎麽不會做飯？”于海棠翻了個白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