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亞楠這個女人，也是挺神奇的。
明明馬華看她帶着一股弱柳扶風的仕女氣質，兩人見面幾次，也能感覺到她本性善良；但是在這之外，卻是被父母多年洗腦三從四德，試圖反抗又沒有勇氣，自己都快顧不上了，還顧慮别人。
馬華從她身上，算是明白了一位文學家，對待麻木迂腐的同胞爲什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段亞楠不就是明擺着這樣，本身又不幸，還顧慮重重不敢争。
不過，馬華沒這個耐心跟她當知心大哥，見到她這樣不敢争，就起身離開。
沒必要跟一個争奪自己生存空間的人都不敢的人，再多說什麽。
有這個浪費時間的功夫，不如把課本給尤鳳霞送去。
“哎？”
段亞楠見他起身就走，連頭都沒回，吃驚不已。
回過神來，才感覺有點懊悔。
自己如果鼓起勇氣，能夠像是馬華一樣……說幹什麽就幹什麽，說不幹什麽，就不幹什麽，也許就沒有那麽多困難了。
真羨慕他這樣的生活态度啊。
我怎麽就沒有這樣的勇氣。
一時間，段亞楠甚至連馬華嘴裏面說的那些粗魯的話，都感覺是一種勇氣的象征。
走出這片樹林，幾個孩子正在“呼呼嗨嗨”地在一邊練摔跤。
馬華看見了上次尿出噴泉的賀薛陽，停下腳步，饒有興緻地看了兩眼。
賀薛陽轉眼看見他站在那裏，頓時就是心裏一突。
一轉眼被小夥伴抓住機會，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賀薛陽，你剛才也也太不小心了吧！”得勝的那個小孩，哈哈笑了起來。
争強好勝的賀薛陽被小夥伴嘲笑一句，頓時感覺面子上挂不住。
再加上他也不認識馬華，就是三天前調皮了一次，有點丢臉。
本身又是小孩子，這火氣一上來，頓時也顧不上别的，跟自己的小夥伴厮打起來。
“賀薛陽，你輸不起是吧！”
“你偷襲我，我今天非得打回來，教訓教訓伱！”
幾個孩子争吵、打鬧起來。
馬華沒再停留，帶着初中課本到了東城尤鳳霞姐弟居住的房屋。
把課本交給尤鳳霞，馬華說道：“你先好好學習，有什麽不懂的先記下來，到時候我可以讓人回答問題，或者過來教你。”
“至于你弟弟小勇，你就試着教教他吧。”
尤鳳霞點點頭：“我要是教他，那小學的課本也得要……”
“這個好辦，我有空的時候就可以給你送過來。”馬華說道。
棒梗已經小學畢業、小當還是小學生，他們的書都在家裏留着，馬華直接要過來用就行。
尤鳳霞應了一聲，眼睛轉了轉，忽然說道：“小勇，你出去打點醬油去吧？咱們家醬油不多了。”
尤小勇有點意外：“嗯？我看着還有一瓶底，用完了再打吧？”
尤鳳霞瞪他一眼，也不說話了。
“那我這就回去了。”馬華起身準備要走。
尤鳳霞頓時忍不住了：“哥，你等一下。”
“怎麽了？”馬華問道。
尤鳳霞沒有回答，站起身，匆匆地向着隔壁的旁屋走去。
她的心中充滿了糾結和害羞。
但她還是決定，換上馬華哥買來的漂亮裙子和絲襪，爲她的恩人表演一場歌舞。
本來是想着，讓尤小勇先出去打醬油之後再表演的，沒想到尤小勇沒有出去打醬油。
尤鳳霞也隻好當着弟弟的面進行表演。
她感激馬華哥爲她所做的一切，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敬意，同時也有些難以啓齒的想法——比如馬華哥如果看上自己，怎麽辦，馬華哥看不上自己又應該怎麽辦。
但是，她知道，馬華哥以前就喜歡看她唱歌跳舞。
今天的歌舞，隻是這是她表達感恩之情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回報。
過了大約十分鍾，尤鳳霞換好了衣服。
她臉上帶着一絲羞澀，略有些扭捏地，從旁屋到了堂屋。
穿着藍白相間的裙子，搭配着一雙到小腿的絲襪。
她不自在地整理着自己的裙子，手掌緊張地捏着裙子一角。
馬華和尤小勇正坐在堂屋的爐子旁邊，等着她。
當她走到堂屋之後，馬華吃驚、意外，尤小勇也不由地睜大了眼睛。
尤鳳霞今天真的要給馬華唱歌跳舞了。
馬華、尤小勇更是恍然，就在十多分鍾前，尤鳳霞爲什麽突然開口讓他去打醬油，那就是因爲她感覺不太自在吧。
尤鳳霞邁着以前跳舞的步伐站在馬華面前，優雅而不失清新。
肉色的絲襪将她的腿部曲線勾勒得有些纖細，顯得她更加嬌嫩可人。
少女感受到了馬華的注視，臉上微微泛紅，淺淺一笑。
她心裏着實很害羞，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這一次的唱歌跳舞，跟以前少年宮時候的表演，跟對馬華哥以前的表演，都意味不同。
她也是花一樣的年紀，什麽都剛好勉強懂，又充滿了好奇和懵懂的青春少女。
“天怪冷的，快換上衣服吧。”
馬華看着尤鳳霞，一方面感覺到她的決心，一方面也能夠感覺到她受的寒冷。
感到了馬華哥的關心和愛護，尤鳳霞心中感到溫暖。
她知道，無論何時何地，馬華哥都是幫助自己的人，都會給予她最大的支持和幫助。
因爲這一份溫暖，尤鳳霞的羞怯不安消退，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少年宮表演歌舞，無憂無慮的時候。
她感覺到，自己的父母似乎還在，正帶着期望和鼓勵的目光，看着自己。
自信和安心，回到了尤鳳霞的身上。
她微微擡起了潔白的脖頸，像是引吭高歌的天鵝。
之前，有人想要把天鵝掐住咽喉，當作雞鴨一樣吃掉。
但是現在，天鵝又回來了。
目光看着馬華，點點頭，尤鳳霞口中哼着歌曲的調子，裙擺輕輕擺動，如同花瓣飄舞。
她穿着絲襪，舞姿優美，似乎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活力和光彩。
她像是一朵花在春風中舞動，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睛裏閃爍着光芒，似乎在這一刻，看見了一切，擁有了一切。
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她身邊。
一曲歌舞停歇，尤鳳霞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滿懷期待地看向“台下”。
然而，剛剛的一切感覺，都在這時候幻滅——沒有台下的觀衆鼓掌，台下也沒有爸爸媽媽，她更不是原來在少年宮表演的那個姑娘。
尤鳳霞的表情一下子怔住，笑容和期待也在一瞬間被冰封。
就如同此時此刻，屋子外面呼嘯的寒風一樣。
尤小勇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拍手叫好，一時間也沒動作。
馬華卻是注意到了尤鳳霞的表情，從帶着幸福、欣喜，到失望，難受。
站起身來，拿起一件外套，裹在尤鳳霞身上。
尤鳳霞擡起眼，看着正在給自己披外套的馬華。
無窮的寒意中，他就是這樣的一道溫暖。
“這麽冷的天，還跳舞？以後不許再跳了。”馬華說着，“等到了四五月份，再跳舞也不晚。”
尤鳳霞再也忍不住，帶着鼻端的酸楚，一伸手撲在了他懷裏：“嗯。”
“鳳霞？”馬華驚訝且疑惑。
尤鳳霞低聲道：“我冷了，哥，你懷裏暖和。”
馬華笑了：“就說你不該逞強，寒冬臘月，你跳什麽舞啊？”
“好看嗎，哥？”尤鳳霞問。
“好看，但是你這樣容易得病……”
“哥覺得好看，我還給你跳。”尤鳳霞擡起頭，笑着說。
“下次不許這麽亂來了！”馬華說道
“嗯，我知道了哥！”尤鳳霞抱着馬華，真的感覺特别特别溫暖。
馬華把她送到床上，讓她裹着棉被，暖和暖和。
又對尤小勇說：“你把你姐換下來的衣服拿回來。”
尤小勇這才連忙去了旁屋，拿尤鳳霞的衣服。
馬華跟裹着棉被的尤鳳霞說道：“鳳霞，我走了？”
尤鳳霞笑着對他招手：“哥，你過來……坐下陪我說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