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範，對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
接下來的半個晚上時間，馬華完全體會到了。
忽然有這麽多鄰居，笑呵呵上前來給他們家說話、客氣、寒暄。
别說馬華去和婁曉娥、秦淮茹搞什麽了，他是走到哪裏哪裏跟他打招呼！
看來這件事必須要等兩三天，熱度才能下去了。
将近半夜，屋裏面全是雜亂的腳印、丢棄的煙頭、濃郁的煙味。
馬華早在晚飯後，就把秦京茹送到何雨水屋裏去，讓她安心休息。吞雲吐霧來套近乎的鄰居爺們有點多，這濃郁的煙味對孕婦可不太好。
通風散氣，去了異味，馬華收拾了房屋，這才休息。
第二天上班，除了易中海、傻柱寥寥幾人之外，鄰居們都熱情跟馬華打招呼，甚至劉海中、閻埠貴也在其中。
馬華也不端着，伸手不打笑臉人。
哪怕馬華也知道，他們的熱情微笑維持不了幾天，等過去這段時間，也就是點頭之交罷了。
馬華成爲模範，也就是跟四合院的鄰居們熟絡、認識的一個由頭罷了。
以後馬華家遇上什麽事，互相招呼一聲，這就是鄰居之間基本的互幫互助；在這之前，馬華可沒什麽信心，能夠讓這群鄰居伸一根手指頭幫忙。
到了軋鋼廠還沒開始工作，廣播就響起來。
赫然又是對馬華的表揚，又是稱贊他的模範作用。
馬華頓時若有所思：接下來一段時間，自己真的要格外注意言行舉止了。
不過，這個回報也必然巨大，遠比馬華之前猜測的要更加大。
廣播聲音停下後不久，一陣腳步聲來到食堂倉庫門口。
于海棠拿着紙和筆，帶着微笑，來到馬華面前。
“馬華同志，我是負責幫你收集材料，整理發言稿的于海棠。”
“我想，我們之間就不用再重新認識了吧？”
馬華點點頭，神情嚴肅，站起身将倉庫房門敞亮打開，恨不能曬曬太陽。
這個小作精，不是尋常女人，自己最好别相信她有什麽節操可言。
“于海棠同志，你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于海棠的眉頭輕輕一皺，小聲說道：“你怎麽這麽小心啊？伱不是抓賊的英雄，勞動的模範嗎？”
“可我不是傻子，防人之心不可無。”
馬華說道：“這寫稿子的事情，是廠領導安排給你的？”
“是啊，我高中畢業，文筆比較好嘛。”于海棠笑着說道。
馬華心說信你才怪，你一個播音員，怎麽還會承擔寫稿子工作？
不是說沒有，而是說很少見，除非于海棠真的是才華橫溢。
跟據馬華的推測，于海棠的歪心眼比才華橫溢多了。
在這種事上，馬華也不和于海棠再多辯論了，直接讓她問自己。
于海棠也開始工作起來，開始從馬華的年齡、家庭環境，家庭成員、婚育情況、前因後果、具體細節一點點的問詢和記錄。
這倒不是于海棠沒事找事，問得太多，而是基本的信息。
最後發言稿對這些東西是要進行适當藝術加工，最好能夠鼓舞人心、感人肺腑的。
馬華一點點的回答，兩人一問一答，直到中午飯時間。
“我記錄的也差不多了。”
“好歹幸苦一場，請我吃個飯吧？”于海棠笑着說道。
馬華看看她：“還是各付各的吧，咱們哪有這個交情？”
于海棠聽他這麽說，臉上笑容依舊沒變。
兩人一前一後打了飯，馬華找一個桌子坐下吃飯，于海棠也跟着坐在對面。
就在這時候，于海棠男朋友楊偉民端着飯盒走過來：“海棠，我給你打好飯了！今天午飯你肯定愛吃——”
“不用了，我這已經買好了。”于海棠沉着臉說道，“你不要耽誤我辦正事兒，我還得繼續采訪馬華同志。”
“哦，哦。”
楊偉民看看于海棠，又看了一眼馬華，悻悻端着飯盒走了。
馬華看着他的背影，一時間也不好形容。
倒也不至于跟傻柱相提并論，畢竟人家跟于海棠确定戀愛關系，的确是奔着結婚去的；于海棠也不是帶着孩子的寡婦，是沒結婚的清白姑娘。
但是……怎麽就一副被馴化的模樣呢？
隻能說，于海棠着實不是個善類。
“跟你男朋友說謊話？這有什麽目的？”馬華對于海棠問。
于海棠笑了笑：“我能有什麽目的？況且我說的也不是假話，我的确是正在辦正事，咱們的事情還沒結束呢。”
馬華低頭吃飯：“有話就說，沒耐心跟你耗。”
于海棠歎了一口氣：“我說馬華，你聰明是聰明，在這件事生可算是犯了糊塗啊！”
馬華根本沒有理會她。
她有什麽話，有什麽目的，自然會說出來，如果她不說出來，馬華也懶得知道。
于海棠也不氣餒，繼續說道：“馬華，你知道你這個英雄、模範的稱号能影響多久，幫你帶了多少好處嗎？”
“你可能當一個月的模範，被咱們軋鋼廠記錄在模範名單上，下一次分房子、漲工資、提等級，都肯定有你。”
“你是不是感覺，這就已經很好了？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你如果這樣想，那就實在是太糊塗了。”
馬華擡頭，挑眉看向于海棠：“哦？你另有什麽妙招？”
“我是提醒你，你經常看報紙嗎？”于海棠問道，“你想不想成爲上報紙的全國模範？”
“你知道全國模範，是什麽樣的榮譽，什麽樣的待遇嗎？”
“紡織工、拖拉機手、掏糞工人、石油工人……你看看那些耳熟能詳的名字，看着他們的光榮事迹，就沒有想過，自己也可以成爲他們之中的一員？”
“馬華，你這個機會，絕對是千載難逢。”
“你可以成爲全國的模範，成爲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馬華看着激動到滿臉通紅、兩眼發亮的于海棠，總算是摸清楚了她的套路。
原來是這麽想的。
于海棠要鼓動馬華成爲大人物，自然是想要馬華向着全國模範、榮譽加身、大人物的方向開始奮鬥——簡單來說，她發現了一頭有潛力的驢，給驢面前挂上一個胡蘿蔔。
如果馬華這頭驢奮鬥不成，她也沒什麽可失去的。
如果馬華這頭驢真的奮鬥成功，那可就了不得了。
于海棠可就要來跟秦京茹玩宮鬥，收割勝利果實，甚至可能弄一點馬華的把柄，威脅馬華。
馬華，你也不想身敗名裂吧？
最後，她于海棠成爲全國模範的妻子，一下子就發達了。
這女人，是真他媽的損啊。
現在的男朋友楊偉民就是純粹的一個工具人，馬華懷孕的妻子秦京茹，她也不顧慮，考慮的隻有自己的利益。
以後，沒有完全十足把握，馬華可不能跟她多接觸，免得惹到一身味兒。
“你描述的，的确是挺美好的，但是我并不怎麽喜歡。”
馬華說道：“我并不想當這個模範，我對名譽沒有興趣；我還是喜歡當倉庫保管員的日子，很單純，很快樂。”
于海棠本來興奮不已，沉浸在自己描述的宏偉藍圖之中。
此時此刻，聽到馬華的話，就像是被塞了一嘴死蒼蠅。
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爲何把我當傻逼來糊弄？
于海棠就不信，會有人不想要名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