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父母怎麽還有個姐夫?”
曲岩的喃喃自語,曲潔當然是有聽到的,畢竟夢裏面的喃喃自語,其實就相當于心聲,在詫異于原身的死亡可能确實與她父母有關系,自己猜對之餘。
曲潔更好奇所謂姐夫是誰。
畢竟原身的檔案裏明明是未婚啊!
死亡的關鍵可能就在這了。
可以說刹那間,曲潔腦海中便生出了許許多多的猜想,比如說她父母強迫她嫁給了某個渣男,又比如她父母爲了高額彩禮,把她捆起來嫁給了某個人。
甚至于就是她父母把她給賣了。
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畢竟人性太複雜了,很多事有些人做得出來,但其他人卻根本想象不到。
“你給我仔細說說,我那個所謂的親生父母到底是怎麽害的我,還有你說的那個姐夫又是誰,你要說清楚了,我以後可以不來找你,你要是不說清楚。
就别怪我天天晚上來看你了!”
曲潔明顯有些着急,甚至言語中都帶了絲脅迫的意味,幾天下來,原身的死亡原因總算見到了些曙光,曲潔可不想半途而廢,或再等個把月自己親自去老家調查一番,搞清楚具體緣由。能就近弄明白,她當然更願意就近搞定啊!
但是吧,她弟弟依舊沒當真,此時仍然頗爲疑惑的緊皺眉頭嘀咕着:“我這夢做的好詭異,難不成這才是我内心的真實想法,可也不應該啊,奇怪!”
沒錯,他依舊堅信自己在做夢,并且有些疑惑于自己爲什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壓根就沒把曲潔所說當成真的。
當成他姐姐的魂魄過來找他。
迫于無奈,以及實在不想浪費時間慢慢解釋,曲潔隻能解開入夢術,然後一邊捂住曲岩的嘴,一邊用勁掐他的大腿根,把他掐醒,緊接着便在他一臉痛苦,詫異茫然,想叫叫不出來,又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恐慌中把他拖出去。
并且拖着他直接從六樓跳下,沒一會兒便飛奔到了操場,這才松開手道:
“說,我到底是怎麽死的?”
“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
感覺自己心髒都快被吓出來,半條命已經被吓沒了的曲岩,這時候才看到曲潔的臉,然後一臉茫然的趕忙又再次掐了掐自己大腿根,确定疼痛加身,再不敢置信,也不得不信的看着曲潔道:
“姐?”
“姐……姐你這是變鬼了?”
“厲鬼複仇?”
“哪來那麽多廢話,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雖然我失去了生前的記憶,但是你也别想騙我,現在别打聽那些你不該知道的事情,直接告訴我,你在夢裏說的那個所謂姐夫,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有我又是怎麽被害死的?
具體的就從我高考結束之後開始說吧,我高考結束後爲什麽沒來學校這報到,然後年底就死亡,并且還火化了?
我也不指望你了解的一清二楚。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就行。”
曲潔并不指望當年才初一的弟弟能對前因後果了如指掌,所以此時也沒強求什麽,隻希望他把他知道的說出來。
但是吧,不管是曲潔這個他眼睜睜看着火化的姐姐突然出現,還是這個姐姐的魂魄能拎着他從六樓跳下來,毫發無損,無疑都極大沖擊着曲岩的三觀。
此時他的腦子是真轉不過來啊。
緩了好一會兒,過程打量了三四次曲潔,又擡頭發呆了三四次,曲岩才好似總算能夠接受現實,歎了口氣說道:
“姐,你不覺得忘了也挺好的嗎?”
“别跟我講什麽大道理,我現在就想知道真相,以及順帶着複仇之類,你就算不說,我也能回去多花點時間查。
又或者直接搜魂,搜你的魂。
我想,你應該沒少看小說吧,搜魂會是個什麽結果,你也應該相當清楚。
人鬼殊途,我顧念着親情。
可并不意味我一定要顧念親情!
更别說我還失憶了,明白嗎?”
吓人這種事,曲潔不要太輕松自如好吧,随着她這番話一出,以及适當的釋放出些許陰氣籠罩曲岩,曲岩才總算明白什麽叫做人爲刀殂,我爲魚肉,什麽又叫做人鬼殊途,談感情更是可笑。
“爸媽其實一直不想讓你念書,覺得女娃書念的越多越不聽話,初中畢業幹兩年活,拿份彩禮結婚生子才最好。
但是你想繼續念下去。
爸媽不給錢,你就想盡一切辦法在課餘時間努力賺錢,暑假寒假打零工賺錢,具體做些什麽我不知道,反正你有攢夠了學費,再加上學校那邊還有減免了些,以及你可能在校也有努力賺錢之類,所以雖然爸媽既沒有給你學費,也沒有給你生活費,但你還是念了高中。
高考結束後,你很清楚爸媽應該不會給錢給你念大學,所以當時你就想借暑假繼續打工賺錢,但是爸媽不讓你出去,同時還說,不可能允許你念大學。
讓你死心之類。
我還大概記得他們有說什麽,念了大學心就野了,不肯聽家裏話了,村裏好幾個念了大學的女娃直接就不回來。
大學裏盡教忤逆不孝女!
後來發生了什麽,我其實也不太清楚,隻知道你可能做出了部分妥協,爸媽那邊可能也有退一步,但反正最終結果是你同意嫁人,應該是七月中旬吧。
高考成績剛出來沒多久。
報考志願的時候。
姐夫家還算有錢,就是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還用錯了藥,腦子智商不太好,偶爾急了還會打人,他爸他媽爺爺奶奶之類都有被打過,總之不是良人。
但他們家出的彩禮高。
還不要求嫁妝。
爸媽當時要三十萬彩禮,附近也就隻有他家出得起以及願意出,拿到彩禮之後,爸媽是既沒準備将彩禮錢讓你帶回去,也沒給你準備嫁妝,還是男方那邊嫌丢人,又花五萬,準備了點嫁妝。
至少不至于空手嫁進去。
因爲年齡沒到,所以你們并沒有領證,隻是在村裏辦了婚宴,婚宴之後很多事我就不知道了,隻知道快開學的時候你有在他們家鬧過,似乎是結婚之前他們許諾了什麽,婚後并沒有兌現吧。
再然後我就上學了。
直到十月底聽到你去世的消息。
說是小産,休克性死亡。”
“後來具體發生了些什麽,我其實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兩家鬧了許久,張家想要回彩禮,爸媽那邊想借着你的死再訛一點,并且堅決不願意歸還彩禮。
堅持了一個多月。
最後是張家又賠了十萬。
爸媽才給你辦了死亡證明火化。”
說到這,曲岩是真覺得自己沒什麽臉面對曲潔,他知道自己父母做的相當不對,可是他是同樣無能爲力,既幫不了他姐姐,也無力阻止。隻能在他姐姐死後多誦念幾遍度人經,地藏本願經之類的經文,希望他姐姐下輩子能夠投一個好胎,能夠有一對真心愛她的父母。
幾年下來,他經文背的倒是挺熟。
“明白了,你自己回去吧。”
雖然很多關鍵的地方,曲岩說自己不知情,但整體大邏輯明顯已經順了。
無疑又是一個父母造就的悲劇。
原身說是死于小産,可小産是誰造就的,婚姻又是誰促成的呢?她弟弟總結的沒錯,父母和姐夫都算兇手,再往深裏追究,公婆也能算是間接兇手吧。
可又能怎麽報複呢?無解的!
想到這,曲潔當即便心情頗爲沉重的直接飄走,至于曲岩,他一個男人在學校操場還能丢了不成,自己回去呗!
……
帝華體育大學,教學樓辦公室。
半夜兩點才回來的曲潔,情緒低落的不要太過于明顯,窦萍她們四個又不瞎,那是理所當然的既出于好奇,也出于姐妹情深,連熱播綜藝都不看的趕忙圍上來,七嘴八舌的詢問,并安慰着。
“是不是知道自己死因了,然後有些難以接受,甚至可能與你從未想過的人有關,沒關系的,你跟我們說說呗。
傾訴一下,心裏也能好受些。”
“是啊,你跟我們說說呗,實在不行大哭一場也好,别憋在心裏難受。”
“反正我們人都死了,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你看開點,要是心裏實在憋着一口氣,那你就去複仇嘛,反正你現在有能力接觸并且操縱現實中的物體。
别說直接動手滅口了。
吓都能把你想對付的人吓死!”
因爲她們已經通過季大寶知道了曲潔的死亡模樣,所以她們是理所當然認爲曲潔的死,一定與某個人有關,畢竟一身的傷加骨折,不可能是自己弄的。
有兇手是必然的。
所以她們這麽寬慰勸說也合理。
而曲潔此時确實很想傾訴一番,所以當即便将她們正在看的綜藝暫停,然後拉着她們就地坐下,開始講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從高中困境一直講到自己死亡,還順帶穿插一部分調查到的信息。
補充細節,讓經曆更有血有肉。
“我的天呐,你爸媽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吧,說句不好聽的,也就幸虧不允許奴隸買賣啥的,這擱古代,你就直接被賣了,生死不由主的賣身契那種。”
“沒有賣身契又如何?
小潔不依舊生死不由主,死了之後還替她爸她媽賺了十萬塊錢,啊,這事我光是聽着就覺得好氣,心裏,哎呀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們怎麽配爲人父母,不對,他們根本就不配做人!”
“小潔那丈夫雖然也不是好人,但不論結婚還是其他什麽事,都不會遵循他的意願執行,真正造孽的還是她父母和公婆,他們應該坐牢,罪該萬死。”
“最讓我深思恐極的,還是她父母說的那些話,他們不想讓小潔念高中大學的真實緣故,是覺得念了高中大學的小潔,不利于他們掌控她的人生吧。”
“突然想到工業園區的一件事,說那邊招工的要求,不要學曆太低的,也不要學曆太高的,因爲學曆太低的會打人,學曆太高的懂法會仲裁,這跟小潔她那對父母的想法應該相當一緻吧!”
“會反抗的工人不是好工人,會反抗的兒女在他們看來也不是好兒女。”
出于考慮到那兩個人,畢竟是曲潔的親生父母,所以她們雖然有附和着吐槽幾句,但倒也沒敢罵的太過分,像什麽畜牲不如,該下十八層地獄之類的話他們就沒提,最多也就說不是人而已。
萬一曲潔對親生父母還有感情呢。
就跟閨蜜間一起罵閨蜜男朋友,有時候也不能罵的太過分一樣,徹底分手就罷了,萬一又複合,那不挺尴尬的。
有些事還是得拿捏一下分寸感。
安慰吐槽結束後,曲潔看如今天色還早,索性就又與她們各抒己見,一起分析了一下,自己當初爲什麽會同意結婚,婚後又爲什麽矛盾不斷,且張家那邊許諾了什麽?又爲什麽會沒有兌現?
“根據你最後的執念,是沒能來這邊報到聽課,我覺得,你之所以會同意結婚,大概率是因爲你爸媽那邊可能許諾說,同意讓你念書啥的,或者說願意給你學費,雖然也許還有些其他可能。
但絕對這個可能性最大。”
窦萍首先開口,說明自己的分析。
緊接着,池愛媛繼續道:“我突然想到我爸媽說過的,一些知青的故事。
當年高考剛恢複的時候,有些知青已經嫁給了本地村民,或者娶了本地的村民,然後有很大一部分知青,紛紛報名,要參加高考,但丈夫妻子不同意。
擔心他們高考之後抛妻棄子。
或者說抛夫棄女。
之後事實也證明,一些知青高考成功之後,确實有抛妻棄子,或者抛夫棄女的行爲,所以我覺得,你婚後與你那個丈夫,或者丈夫家矛盾不斷的核心原因,很有可能就是你想念大學,他們不讓你念,生怕你念完大學,不回來了。
畢竟你們隻是結婚又沒扯證。
就算扯證了還能離呢,是吧。”
“非常合理。”對于窦萍她們兩個的猜測,曲潔是認可的,甚至于她自己也在此基礎上,有了一些更大膽的猜測:
“假設你們的邏輯是對的,那麽張家許諾沒有兌現的事情,大概率有兩種可能,一是許諾婚後讓我去念大學,然後反悔了,二就是可能要求我必須成功懷孕,才願意讓我去念大學,但實際是想借懷孕将我綁定,不讓我去念大學。
矛盾核心肯定還是在這件事上。
然後我可能做出了一些反抗,所以才會被捆了起來,或者說被困住,不讓出門,腿骨折和流産的話,大概率是在劇烈反抗過程當中受到了某人的傷害。
可能是公婆,也可能是那丈夫。
哎呀,我怎麽這麽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