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你不該下山的。”
許負對走近前把她抱了起來的李九抟說道。
她一邊說一邊吐血,血液甚至滴滴答答留在山道之上,漫出一路殷紅,在她血色浸染濕漉漉的紅衣之下是同樣浸透了血的青雲白鶴道袍。
“對不起啊道長,百年前我不該,我不該告訴他們你不能下山的,我就是這麽蠢,明明知道有些預言是不該說出來的,我還是說出來······”
“明明已經因爲我的預言死了很多人了啊,我爲什麽還是忍不住,道長······真的對不住······”
“但你真的别下山,不下山就好了,不下山就不會死,道長你自己也知道的對不對,你不能下山,下山,必死。”
“别下山啊李道長,這輩子都别下山,我也會在山上,一直,一直不下山的。”
許負窩在李九抟懷裏,絮絮叨叨地說着話,她的意識早就已經模糊不堪,隻是抓着李九抟的道袍領子和他一遍遍地說着對不起,對不住。
像是要把此生所有的抱歉都交給李九抟。
李九抟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别說話了許負,你受傷太重,睡一覺吧,我會治好你的。”
“也别擔心我會不會下山這種事情了,許負,其實我早就想和你說了,下山必死,難道我在山上就不會死了麽?”
“活在世上終有一天我們都是會死的。”
“許負,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的預言,也沒有怪你把這個預言說出來。”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終有一天,我會下山去看看這繁華人世間的。”
“下山必死,但我一定會下山。”
風拂過,樹影搖擺起伏,李九抟的臉被墨色勾勒出邊緣,浸在月光做的紙上,鍍了層清冷皎潔的顔色。
他攏了攏懷中已經昏迷了的許負,大步向前,往骊山深處的陰影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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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盡頭通往一個有着微微亮光的山谷,山道狹窄,山壁高聳,卻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同樣清涼的月色之下,一路披黑袍帶着寬大兜帽遮掩面目的人乘月色而行,在漆黑的山路中不舉火,不秉燭,隻憑借着清亮的月色繞山而行。
他們在這一路上不交談,不相扶,不回首,沉默地行進,像是熟知老路的山羊,又像是月夜歸家的螞蟻。
山谷入口處,有人束手早已等候多時,那人也穿着一身黑袍,帶着黑色兜帽,甚至還帶着一張無眼無口無臉的黑面具遮掩自己的面容。
外來的人按照他們的次序對這個帶着黑面具的人微微躬身。
“凡人必有一死。”
“凡人自會關照。”
“凡人必有一死。”
“凡人自會關照。”
“凡人必有一死。”
“凡人自會關照。”
每個經過黑面具的人在躬身之後都會說上一句‘凡人必有一死’,而黑面具會對每個人回複‘凡人自會關照’,然後握一握來人的手,沒有更多的話更多的動作,隻是這樣簡單的交流。
等所有人都進入山谷之後,黑面具把手放在山壁上,輕輕一觸,濃霧莫名而起,遮掩住了整個山谷的入口和面貌。
進入山谷之後,所有的黑袍人也沒有因爲到了地方就脫下兜帽,他們圍成一個圈,沉默地看着面前正在發光的小山似的東西。
月光之下,不用燭火就能閃閃發光的正是山一般的金銀珠寶,這些世人孜孜以求的财富不值錢一般堆積在地上,黑袍人們卻靜止在原地,謹守自己的位置,沒有半分僭越,半分觊觎。
這時候王小苔身着盛裝,頭戴寶冠,卻沒穿鞋,赤着腳踩着這些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一步步踐踏着這些世人趨之若鹜的财富走到了頂端。
她站在金山的最高處俯視着底下這些圍着她的黑袍人。
良久之後,王小苔終于開口:“凡人必有一死。”
底下黑袍人山呼:“凡人自會關照!”
王小苔點點頭,接着說道:“各位都是從神谕而來,都是我選中的人,今日,是我們的第一次相見,但卻不會是最後一次!”
“你們有人身患重疾,有人屢試不第,有人孤寡至今,還有人即将破産族滅,今天能到這裏的都是天下苦命人,相信你們也沒有少向那些所謂的仙神祈禱。”
“可各位,漫天神佛,可曾有人回應你們?”
“沒有!”
“沒有!”
“沒有!”
場下的黑袍人異口同聲,月光落在他們血紅的瞳孔之中,寫滿了仇恨和不甘,那是對漫天神明的憎恨。
明亮月光之下,王小苔微微一笑,手指向高高在上的天,“這人間多災多難,高高在上的諸天神佛根本看不見我們,他們隻關心自己,從未關照我們。!”
“但今天不一樣了。”
“諸位,我觀遍世間疾苦,知道你們眼前的這些東西可以幫助你們大多數人渡過難關。”
“今夜,諸位隻管拿錢。”
“從今以後隻要你供奉我的神像,真心誠意地信仰我供奉我,這些東西,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和别的神明不一樣,我不會幫你們生孩子,不幫你們彌補姻緣,不幫你們治病療傷,也不會幫你們醍醐灌頂開竅中舉,我也不會幫你們去顯擺什麽起死回生的仙術,但我會給你們數不盡的錢!”
“隻要你們向我祈禱,祝禱我的名字,呼喚我的姓名,我會把這些源源不斷的财富送到你的手裏。”
“從此以後你們沒有其他的煩惱,隻有花錢的愉悅!”
“神佛做不到的我來做,神佛不關心的我來關心。”
王小苔一腳把腳邊東海珍珠做的項鏈踢到了金銀珠寶小山山下,一個黑袍人的身前。
金銀山上,王小苔振臂高呼:“凡人必有一死!”
金銀山下,信衆們狂熱回應:“凡人自會關照!”
王小苔微笑地看着一衆黑袍人撲到自己腳下哄搶金銀珠寶,溫柔月色之下她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顫抖,顯得她愈發溫柔而無害,慈眉善目。
所有黑袍人拿了财寶之後都對着王小苔不斷磕頭。
有些人痛哭流涕,磕到頭破血流也不願意停止。
有的信衆甚至一步一磕,爬到王小苔身下,顫抖着請求親吻她的腳趾。
王小苔用腳尖勾起邊上的一串金珠鏈子,腳尖一蕩,金珠項鏈丢到了那人頭上,微微挑眉,“不要吻我,吻它就夠了。”
“我即是它,它即是我。”
“記住了麽?”
信衆如獲至寶般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七七八八鏈子都拿了下來,珍而重之地把王小苔給他踢過來的鏈子挂在脖子上,對着王小苔又叩又拜,感恩至極。
王小苔高高在上,冷眼看着這一切,就這樣枯坐着,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像。
即使月潮退去,信衆們全都陸續離開了這個山谷,她依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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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撲街一個人躲在被子裏笑哈哈哈哈()
不過熱度下去了數據猛掉哈哈哈,也可以理解吧╮(╯▽╰)╭
不管怎樣都會好好寫下去哒,主打的就是一個熱愛(^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