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将正在吸溜面條的李導從導演椅上拽了起來。
俊美絕倫的面容上,此刻滿布煞氣,與之前夫妻合體時,那個對鹿瓷安溫柔體貼,時不時賣萌賣茶的人設完全不同。
整個就一要毀天滅地的煞神!
“我老婆跟我閨女呢,是不是真上了那個什麽該死的鬼車?”
料峭的森寒,拍打着李導的面容,讓他有種被扼住命運咽喉的窒息恐懼感。
這特麽比閻王都令人膽戰心驚!
“林總,消氣,你聽我慢慢說——”
“消氣?慢慢說?我特麽老婆孩子還在那鬼車上呢!我怎麽慢慢說!”
李導趕緊示意工作人員,把之前鹿瓷安在房中留的便簽條拿過來,遞給林北琛。
“林總,您太太早就預知到了這次危險,她是特意去那輛巴士上救人的。”
說着,便簽條塞到了林北琛手中。
林北琛定睛一看,的确是鹿瓷安的字迹沒錯。
而且,她留下這個便簽條,像是在特意告訴大家,不用爲她擔心,也撇清了是節目組爲了節目效果,讓她以身犯險的幹系。
林北琛松開了攥着李導衣襟的手掌,隻是萦繞在周身的冷煞之氣,仍舊沒有消散分毫。
明确了是老婆自己要去鬼車,跟旁人無關後,林北琛又怎麽舍得怪自己媳婦。
隻能親自前往66路巴士站台,等着那輛“鬼車”的再次到來。
就這樣,從早等到晚,像一尊望妻石般,駐守在站台,等了整整一日一夜。
第二天江辭找到他時,覺得自家老闆,比路邊的流浪貓還要凄慘。
“林總,吃點東西吧,你已經整整一天沒吃也沒喝了?”
林北琛無動于衷,抱臂環胸眉目清冷,端坐在站台椅上,宛若真雕塑一般。
江辭歎了口氣,将三明治跟熱牛奶放到他身旁,“林總,你說,你要是餓死了或者渴死了,那等巴士來了,太太見到的豈不就是您的遺像,到時,太太繼承您的遺産,帶着小小姐改嫁,想來您也是會祝福的對吧?”
林北琛木然如雕塑的表情,終于重新生動鮮活了起來。
轉頭,就沖着江辭怒道:“我祝福個屁!天下男人都死絕了也别想挖我林北琛的牆角,我一定活的比他們都長都久!”
“對對對,您是千年王八萬年龜,壽與天齊無人敵……”
江辭順勢捧哽。
林北琛卻明顯感覺不對的皺了下眉,“我懷疑你在罵我?”
“咳咳——”
江辭輕咳兩聲,“林總,您誤會了,我是一心向您,爲您與太太天長地久的愛情頌歌祝福,所以,是不是能先吃飯?”
說着,盡職将三明治跟熱牛奶再次捧到他面前。
這一次,林北琛沒拒絕,吃的格外大口又帶勁。
吃完了,像是還怕自己會“餓死渴死”般,對江辭道:“不夠,再多來點——”
“好的林總,想要多少有多少,另外,我會盡快讓人給您在這邊建個小型移動房屋,方便您的衣食住行,好讓您無後顧之憂的等太太!”
“嗯!”
林北琛沒有任何異議。
“另外,把我新定制的衣服都拿來,還有我的日常護理用品——”
說到這裏時,林北琛高冷的霸總臉上,帶着幾分矜持的赧然。
江辭卻秒懂的配合解說道:“林總,您放心,立刻去辦,準保讓太太在任何時候見到您,您都是容光煥發,天底下最帥的男人!”
林北琛:“辛苦了,回去工資上漲百分之三十!”
江辭:“謝謝老闆!”
【哈哈哈,林總真的霸總臉憨憨心,XSWL,果然鹿姐是林總的死穴,一提鹿姐,倔驢林總準保服軟!】
【我好想知道鹿姐看到林總在巴士站守護時的表情,會不會當場給他一個愛的擁抱麽麽哒?】
【我想鹿姐跟陽崽了,也不知道她們那邊怎麽樣?鹿姐不在的日子,想她想她……】
……
被衆人惦念的鹿瓷安,此刻正在巴士車上,打量着巴士車的環境跟乘客。
這裏的時空是密閉的,外界一天,在巴士車中才隻是度過了短短一個小時。
鹿瓷安看了眼時針已經轉動了整整一圈的表盤,再看了眼窗外從未亮過的天。
“師傅,我看這一路車也沒停,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裏?”
聽到鹿瓷安的詢問,司機沒有回頭,而是淡淡道:“去往去處,去往來處,無休無止,沒有時間的盡頭。”
也正是司機這話剛落,一道蒼老的聲音,随之響起,“姑娘,你不該上這輛巴士。”
鹿瓷安溫聲回頭,便看到斜側方,一臉歎惋表情的老人。
老人穿着考究,身上還挂着工牌,上面寫着某科考研究院。
幾乎是瞬間,鹿瓷安就認出了來人,“可是京市考古研究院的聶中遠聶教授?”
一聽鹿瓷安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原本萎靡不振的聶教授,突然坐直了身體。
“你、你認得我?”
鹿瓷安點頭:“認得,是特管局讓我來救你們的。”
說這話時,鹿瓷安視線掃過聶教授身後,與他穿着同樣研究院科考服的幾位年輕人,料想這應當就是特管局讓她來解救的科考隊全員。
另外,她還在正後方的位置,看到了身着特管局衣服的同事。
沒想到,她要找的人,竟真全都在這輛巴士上!
就是不知道,趙婆婆的兒子,是哪位?
鹿瓷安辨認不出來,因爲車上,除了聶教授還能與她攀談,其他的人,好像都身處在自己的世界中,渾然覺察不到周邊外界的變動。
“姑娘,你說,你是來救我們的?”
聶教授略顯激動的嗓音,拽回了鹿瓷安遊離的思緒。
而後,她看着聶教授點頭,“沒錯,我是玄門人,剛加入了特管局,受特管局委托,特意來帶你們離開這輛巴士。”
聶教授有幾分激動,但很快,他眼底的光就漸漸熄滅,搖頭輕聲歎息:“這巴士,上了就不好下去了——”
“你看看我的這些同事們,現在都已經完全聽不到我說話了,像是被抽空了靈魂的木乃伊,我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死是活……”
“還有這兩位特管局的同志,上車時,也說是來救我們下車,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循環,一次又一次……現在連他們,也不省人事了。”
“姑娘,要不你還是帶着孩子趕緊下車吧,我知道這輛巴士有個可鑽的漏洞,隻要它再次停靠,你們就趕緊找機會下車!”
“莫要像我們一樣,浪費了生還的機會,我想,我最終會變的跟我同事們一樣,永遠的身與靈魂都被束縛在這輛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