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喚我的名字。”
“啊？”
“喚我的名字。”
“祁夙？”
見祁殿下意有所指，程沄又試探道:“阿夙？夙哥哥？”
話音剛落，兩人便雙雙打了個抖。
接着便是對視大笑。
程沄道:“看吧，叫你祁殿下習慣了，叫其他我還真不适應。”
祁殿下玩味一笑：“不錯，你還小，心性未定，你我之間不必操之過急。等你有一天能心無芥蒂的喚我名字。”
程沄點點頭：“是嘛，我覺得我們現在相處就很好，很多事情總要經曆過才會變得不一樣。”
她入了這修仙界，當務之急還是以修仙爲主，這些年她大多數時候都因這少主身份在妖族和禦妖師的事情中牽扯，在修爲一事上并無太大進益。
趁着現在事情告一段落，她打算将心思放在修煉上。
“祁殿下，此界升仙梯尚在，你說我們從今往後潛心苦修，得要多少年才能飛升他界？”程沄擡頭望天，自覺蒼穹浩遠，高不可攀。
祁殿下道：“天楚修仙天才層出不窮，資質尚佳者，百年元嬰，五百年可達化神。其後入無名地曆練，再要飛升卻不再隻憑借修爲而定。際遇、心性缺一不可。”
“可我聽說自從人、妖兩族大戰，天楚已經有兩千多年沒有修士飛升上界了。原本極耀靈君最有機會成爲下一個。可他現在……”
程沄搖頭。
“既要潛心修煉，便不能隻盯着這結果。”祁殿下打量了程沄一眼：“再則，你之機遇，難出其右。”
“你也覺得我天資聰穎，比旁人更有希望飛升上界？”程沄嬉笑道。
祁殿下以指腹輕按程沄額頭：“妖界少主，自是天資不凡。可你修習并非妖道，往往比尋常妖族更具挑戰。”
“不怕，你我二人相當。我是妖族，卻是人身。而你乃是人族，卻是妖身。你我之間恐怕都得另辟蹊徑，找尋一條屬于我們的道。往後，需得互幫互助才對。”
面對未來，程沄充滿希望，至少她還有祁殿下、靈福草，以及姬秋羽這些朋友，無論何種困難，總會想辦法克服的。
祁殿下并沒有程沄這般樂觀，在仙途之上，他曾見識過無數修仙天才的隕落。那些人無一不是曾經擁有過人天資，身份不凡，甚至手握無數靈寶。
隻是看到程沄自信陽光的笑容，祁殿下這些心底的陰霾很快便被掃平。
“好，隻要你需要，我永遠站在你身邊。”
程沄心中感動，拉過祁殿下的手，用手指勾過他的小拇指：“我們一言爲定。約定一起飛升上界。”
說着她頓了一下搖頭道：“不是一起，是分别一起。你如今可已到了元嬰境，我不能拖你後腿。不過也說不定，說不準是我後來者居上呢？
總之，祁殿下，你要答應我，無論我們誰人先行飛升，那個人便先到上界去探好路，往後也好照拂新人嘛。剩下的那人也需好好照顧自己，努力早日飛升啊。”
祁殿下颔首：“好，我答應你。”
說完二人相視一笑。
程沄更是哈哈大笑起來：“還好這裏沒人，否則聽到我們一個小金丹，一個元嬰修士在這裏談論飛升約定，恐怕都要笑掉大牙。
對了祁殿下，往後我們可要一起曆練？”
“小小金丹。”祁殿下瞥了程沄一眼。
程沄當即挑眉，捂着心口做西子狀：“好好好，金丹不配和你這個元嬰修士一同曆練。”
“好好努力。”祁殿下拍拍程沄的腦袋。
程沄撇撇嘴：“你等着，等我到了元嬰境，我非要找你比試比試不可。”
“恭候大駕。”祁殿下滿是笑意的看着程沄。
程沄氣哼哼的往前走了一段路，轉身看到祁殿下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那股氣很快散去，認真道：“我打算先和秋羽他們在中洲曆練一番。如今妖界之門已閉，禦妖堂舉辦的禦妖大比不知是否還會舉行。
如果仍舊舉行，這回我便全力以赴。
如果禦妖堂有變，那我便留在中洲一段時日。
往後我還打算去南境，聽說遂陽派可是四藝大宗門，煉器之道還需精進。還有丹道與我煉制妖靈液有異曲同工之妙，想來也能在遂陽學到更多本事。
隻是，你說我該如何進入那些門派？”
“若禦妖堂無恙，你隻要在禦妖大比赢得好名次，便可有入其他門派學習交流機會。”
“當真！”
祁殿下點點頭:“這段時間我會留在中洲，你若有事可來尋我。”
“好，那你若有事，到龍潭來找我便好。”
說着，程沄帶祁殿下一起入了龍潭。
龍潭之内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潭水遼闊，無邊無際，盡頭之處彌漫着濃濃的妖氣。
水面之上時不時有妖族幻影。
“玄龜妖君曾說出現在龍潭裏的幻影，極有可能是未來妖界新星。可我有些疑惑，如今我未歸妖界，此龍潭又如何得知妖界之事？”
可不想話音剛落，龍潭遠處傳來了極爲缥缈的聲音，這聲音極爲熟悉，卻堪堪模糊得聽到。
“少主大人！”
“玄龜妖君？”程沄激動不已，以妖力傳聲。
那頭好似有些騷動，歡呼聲仿佛來自天邊。
接着，有傳來了玄龜妖君的聲音。
“本君與白靈已在妖主之地尋得龍潭之淵，雖隻餘下一方水潭，可龍潭之水相通，想來也正是因此才能與少主大人的龍潭有所呼應。”
玄龜妖君說完，白鹿妖君的聲音傳來:“少主大人盡可放心，妖界一切都好，往後此地也将成爲妖界禁地，唯有妖界需要突破修爲之強者放可入此，借龍潭聖水突破修爲。少主大人以爲如何？”
“兩位妖君安排的甚好，不知妖界龍潭可有增長之勢？”程沄問道。
“比我等發現那日稍稍深了些許。”
程沄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龍潭，道:“許是因我此處龍潭進階之故，往後我定多加努力，讓龍潭靈氣更爲濃郁，如此妖界龍潭之水許能增長。”
“少主大善。”
“若龍潭之水往後有所增長，兩位妖君可合理安排龍潭之水，助妖族突破桎梏，以爲妖族繁榮。”
“定不負少主所望！”
許是兩界隔着太遠，兩位靈君也未能說太多話，聲音逐漸淡去。
程沄俯身望着水面上的自己，道:“隻覺往後任重而道遠。”
肩膀上突然一沉，祁殿下的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
“前路雖難，可你且記得，你并非孤身一人。”
水面上程沄的臉上愁容頓消，一個大大的笑容爬了上來。
可這時，天空中飄過一朵碩大的白雲，白雲之上徜徉着一株碧綠的靈福草。
程沄猛然擡頭，驚愕道:“差點忘了這厮！阿福，你這是把那隻虛空獸拐過來了？”
那時有天雍門掌門和一衆修士在，程沄顧不得查看，隻能先行糊弄過去，可現在看來，這真真切切是那隻虛空獸啊！
這隻虛空獸比在虛空中時安靜乖巧了許多，悠閑安逸的緩緩飄動着，似乎極其滿意龍潭空間内的環境。
“既來之則安之。我仿佛聽到了它的心聲。”程沄有些哭笑不得，“阿福，你這家夥不知道給我招來了什麽大麻煩。”
祁殿下道:“這隻虛空獸與你有緣，或許往後你出入虛空可由它來伴。”
“也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那時可得讓它好好帶走逛逛虛空。到時候它要是想走了，我也好送它離開。”
思及此，程沄寬心許多。
兩人一同去了遠處雪山，程沄将祁殿下贈的幾株極地雪蓮重新種下。
“好在這些雪都是師兄從雪域帶來的，也不知這些雪蓮能否存活，若是不能，我這就太暴殄天物了。”
“無妨，若不能成活，日後我再尋些來。”
程沄颔首:“那你不妨帶上我，我還從未見識過雪域，未領略極地城的冰天雪地，還那傳說中的天幽湖！對了，伽漣還在無名地修養，往後可讓他帶我們去他家鄉！”
“好，一切依你。”祁殿下嘴角始終挂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溫柔，令人沉醉。
……
兩人出了龍潭，姬秋羽等人恰好尋了過來。
“阿沄！你聽說了嗎？金灼被一衆散修抓起來了。”
程沄想到那日金灼的瘋狂行爲，道：“她得罪的人可不少。”
“是啊，我還看到了她徒弟，還有你從前認識的那個男人。”
“男人？”程沄略一思索：“你說端清！”
“是。”
想到他，程沄猛然拍了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差點忘記這麽重要的事。祁殿下，阿瑞如今何處？我得将他交還他父親才是。”
說到阿瑞，程沄還真是愧疚，自從他化形一來，都是小白大人爲之照顧，她是一天都沒好好關照過。
祁殿下擡手間便發了一道傳音符：“他如今就在中洲一處小門派修煉。”
“那就好。秋羽，你們幾個可要去看這熱鬧？”
姬秋羽搖頭：“這位前輩的事，我們還是莫要摻和了。”
林賈羅道：“她當日毫不顧忌門派之情，我們哪裏還需理會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程師妹，我勸你也不要露面，她現在巴不得有仙啓門的修士前往，也好讓那些散修轉移注意力。”
程沄清楚金灼爲人，道：“她的事我不想管，我隻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這樣吧，你們在附近的城池中等我。等我歸來，再聯系你們。”
雁初道：“那你小心。”
幾人分别之後，程沄和祁殿下等來了一個修士，連同一個八九歲年紀的阿瑞。
“祁前輩，人我帶到了。”那修士躬身一禮後便離去。
程沄望着眼前白玉雕琢似的小男孩，不由贊歎道：“都說女大十八變，我看男孩子也是一樣。你瞧瞧這大眼睛，長睫毛，可真真好看。”
說着，程沄還上手捏了捏阿瑞圓嘟嘟的臉頰。
阿瑞有些呆萌的眼睛頓時瞪大，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他一下子擁住了程沄。
程沄輕拍着有些激動的阿瑞，道：“阿瑞，對不起啊，這些日子将你一人留在别處。”
阿瑞搖搖頭，也不說話，隻是緊緊抱着程沄。
程沄身上的味道，是他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味道。
可不想下一刻他的後頸一緊，便被人拎開了程沄的懷抱。
“你年歲也不小了，不可似從前一般粘着她。”祁殿下面無表情道。
阿瑞委屈巴巴地對上祁殿下清冷的目光。
程沄看得心頭癢癢，不過卻沒有動作：“好了，阿瑞長大了，往後不能随意抱人，尤其是女子。”
阿瑞聞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走吧，我帶你去見你父親和母親。”
阿瑞頓時眼睛一亮，欣喜萬分。
程沄拉過阿瑞的手朝前走，見後方沒有動靜，于是後轉身小跑過去拉住祁殿下的手。
“好啦，一人一邊，我們一起走。”
祁殿下側首俯看，與另一側擡眸的阿瑞對視一眼。
一時間大眼瞪小眼。
程沄左看看右看看，道:“你們倆看什麽？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說完也不再管兩人是何反應，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夕陽西下，陽光将程沄、祁殿下、阿瑞三人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
突然，中間影子上方突然爆發出一大叢黑影。
“阿福，你快從我的腦袋上下去，我快看不見前面的路了！！”
靈福草不斷張牙舞爪，最後落在了阿瑞身上。
一行人緩緩迎着陽光消失在草原的盡頭。
……
突然，天空飄過三個字:
【本書完】
【完結感言】:
感謝本書一直支持的書友。
真是很愧對，拖拖拉拉到完結。就是平台也涼書也涼心也涼。
這本書也是一言難盡。
總之，寫書的路不會放棄，會選擇别故事和路線，期待江湖再見。
……
萬分感謝！
大家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