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天楚數十萬年來一直是個種族繁雜的地方,不僅僅有妖族,更有魔族、冥族等,他們的存在也讓整個天楚更加鮮活,爾等外出曆練,所出沒險地若是沒有高階妖獸、強大存在,你們又如何能經曆失敗,認識到自身不足?又如何能收斂心性,逐步成長?”
乘舟靈君的話讓一衆修士陷入沉思,他們自然是希望所到曆練皆能安然度過,可若是整個天楚大陸的險地都變得如自家後院一般,任他們出入無憂,那他們的曆練又何談曆練?
若真是那般,長此以往,他們的修爲定會停滞不前,再無飛升的可能。
思及此,不少修士出聲道:“答應它們又如何?區區小妖,若是四處爲禍,我們誅殺了便是。”
“就是,我們可是禦妖師,它們留下正好練手。”
不少禦妖師心中也有這般想法,他們可是以禦妖爲生的,若是天楚連一隻妖獸,一個妖族都沒了,他們豈不是再無用武之地?
一番議論之下,大多禦妖師竟是都同意讓其餘妖族留下。
程沄見此,繼續道:“最後一點,往後禦妖,以妖族自願爲主,禦妖師不得以己身修爲強行壓制。”
這回,在場的禦妖師可沒之前那樣好說話了。
“我們可是禦妖師,你讓我們不禦妖?那與殺了我們有什麽分别?”
“試問天下之大,有哪一隻妖自願與人修契約?若是如此,禦妖一途豈不是空談?”
程沄接話道:“禦妖我也懂,不止禦身這一途,還有禦心,你們若是有本事,能誠心待妖,妖也可爲其友,奉爾爲主。怎麽,你們禦妖多年,怎會連這點自信都沒有?”
聞言,不少禦妖師頓時漲紅了臉,他們修行多年,依仗的全是一身修爲,禦心之說,少有人做到……可他們若直言禦妖非禦心,定是要遭到其他禦妖師唾棄的。
這便是禦妖一途心照不宣的事,可以不會禦心,但絕不能明言不禦心。
這時,乘舟靈君開口道:“此事需從長計議,禦妖一途盛行數千年,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改變。不過本君可以答應,往後禦妖堂當需有次條例,歸訓禦妖堂修士,相信長此以往,事情總能如小輩你所願。”
程沄也知此事一時半會難以實現,她提及此,更多是表明妖族一個态度。
若是往後禦妖師能夠多有一分考慮,想來那些被殘害奴役的妖族便會多一份生機。
祁殿下輕聲道:“阿沄你已做的很好,許多事情需徐徐圖之,往後你我更會改變這世間秩序。”
程沄點頭:“好。乘舟前輩,暫時隻有這三點,若是前輩同意,晚輩願勸說乘舟靈君救回極耀靈君。”
“答應!答應都答應,你們快些吧。再不快點,極耀靈君要危險了!”
不等幾位靈君說什麽,天雍門長老從遠處跑來,他湊到乘舟靈君身側小聲道:“靈君啊,門中傳來消息,靈君的魂燈飄忽不定啊!”
“看來,這底下着實是危險。”乘舟靈君與其餘三人商議一番,同時點頭應下。
于是,程沄閃身來到玄龜妖君身前。
“妖君——”
“少主無需多言,方才的話本君都聽到了。本君願下去一趟。”玄龜妖君絲毫沒有不願,反倒喜滋滋道:“少主爲妖族如此考慮,實乃妖族大幸。”
程沄道:“愧不敢當。玄龜前輩,你張開嘴。”
玄龜妖君不解,卻依舊照做。它一張嘴,便見程沄擡手間一條水龍沖天而起,朝它口中灌去。
玄龜妖君一嘗,頓時精神大震:“妖界聖水!”
程沄莞爾:“既要前輩下去撈人,總不能讓前輩負傷前往。”
玄龜妖君大樂:“好,再來點再來點!”
曾幾何時,也隻有在妖主還在的時候,他們幾位妖君與之在龍潭邊把酒言歡,好不快哉。如此一晃數千年,妖主不在了,兩位妖君也已隕落。
他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喝過這龍潭聖水了。
源源不斷的龍潭水灌入玄龜口中,直到玄龜打了個飽嗝才作罷。
他再起身,行動速度已恢複如此,身上的傷勢大好,于是二話不說便躍入了妖界之門,眨眼消失不見。
程沄和祁殿下淩空飛至妖界之門上空,俯瞰下方。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圍觀的修士面有急色,就連幾位化神靈君也有些不耐。
紅衣靈君道:“怎麽這麽久,這妖君當真會不計前嫌救人,而不是趁機下黑手取極耀性命?”在他想來,兩族可是擱着千萬年的血海深仇,方才他們還殊死搏鬥,現在擺在玄龜妖君面前有這麽好一個機會,能讓天楚一位入世靈君死在妖界之内,若是他定然是要動手的。
“再等等。”乘舟靈君瞥了半空中比肩而立的兩人,二人眼神清澈澄明,他願相信二人并非奸邪狡詐之輩。
他們焦急,程沄也有些不安。
“玄龜妖君不會出事吧?哎,他傷還沒好全,早知道我不該讓他冒險。大不了可以等白鹿妖君歸來。”
“稍安勿躁。”祁殿下輕握程沄放在一側的手。
“啊啊啊啊!你們看他們兩人是不是在牽手?”不遠處的林賈羅激動大喊,似跟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一般,可等他側首,發現姬秋羽和雁初二人神色如常,絲毫不見驚詫。
“你們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林賈羅大受打擊。
姬秋羽道:“有些事不必言說。”
雁初白了林賈羅一眼:“他們這些年出生入死,就算有什麽也不過是水到渠成,正常人都該想到的事,你又何必一驚一乍。”
“啊啊啊啊!”林賈羅的咋呼聲依舊不停。
就在衆人翹首以盼時,妖界之門内終于有光影閃爍,一道白光一閃而出。
衆人驚詫,卻見那道白光直沖程沄和祁殿下的方向而去。
“少主,本君回來了。”
出現在程沄和祁殿下面前的卻是往返于妖界的白鹿妖君,此時他已從白鹿之身化作人形,一個面容俊秀的白衣書生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