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什麽？”
極耀靈君重複這幾個字，就像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大笑不止。
莫了，他用近乎陰冷的聲音道:“光大禦妖之途，本就是天雍門創派宗旨，遵從門派宗旨，何需理由？
本君身爲天雍門弟子，當了數百年門派掌門，如今又成了天楚入世靈君，這一路行來，遵照的皆是門派創派先祖遺志。
你非本門中人，不懂禦妖真谛無可指摘，可祁夙，你入天雍門數百年，本君親自教導了數百年，你竟如此愚鈍，非但無法領悟，所作所爲反而與門派宗旨背道而馳，你簡直太讓爲師失望了。”
極耀靈君望着祁殿下的眼神可謂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
程沄嘴角微抽，輕聲問道:“你們門派宗旨到底是什麽？竟讓極耀靈君這般推崇？”
“降妖除魔，匡扶正義。”
“這不挺正常的嗎？大多門派都是這般。”
“仙途之上，禦妖爲榮。這是後半句。”
程沄拖着下巴，“這話聽着也沒有什麽大問題，禦妖門派本就是以禦妖爲榮。所以問題就是出在極耀靈君身上，他理解的禦妖爲榮和你理解的不一樣。想來，天雍門創派先祖也定想不到有朝一日門中後人會将這話貫徹到一個難以企及的地步。”
極雁靈君他奉行的禦妖爲榮，是将禦妖淩駕于所有修仙手段之上，讓其發展成天楚第一，事實上這些年天楚格局也的确如此，禦妖門派林立，除了數萬年屹立不倒的幾個頂級大派之外，其餘有名望的門派皆是禦妖門派。
其中禦妖門派又以中洲天雍門馬首是瞻。
在門派的發揚光大上，這位靈君可謂是功不可沒。
“祁殿下，這大概就是道不同，不相爲謀。”
程沄搖搖頭，他們甚至連遊說的想法都沒有，畢竟極耀靈君信奉此道數千年，已成了他爲人底色，根本不可能改變。
若要改變，那就不是極耀靈君了。
祁殿下道:“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很慶幸當年的選擇。”
極耀靈君會意，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本君的樣子？”
“冷漠無情，剛愎自負。”
果然，極耀靈君聽完勃然大怒:“你才是大逆不道，不人不鬼！”
“噗。”程沄笑了:“祁殿下你還是少說幾句，看把靈君氣的。”
“祁夙！爲師當年待你如何，你又是如何回報爲師的？你如今甘願淪爲妖族，又有何面目面對你死去的父母。”
“喂，靈君你這就過分了？”程沄憤憤然道:“不是所有修士都要以禦妖爲榮，即便是禦妖也不是你口中的禦妖。你們禦妖堂還曾明言，禦妖以禦心爲上，而不是你這般用鐵血鎮壓，讓生靈塗炭，讓妖成爲你們的奴仆！
祁殿下如今很好，立身天地，無愧于心，他爹娘若是知道，定會以他爲榮。”
祁殿下回望程沄，眼裏有陌陌流光閃動。
“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本君？本君奉行已道，修爲已至化神，而你不過區區金丹。”他盯着程沄，眼睛微眯，“不對，你不是金丹修士！”
他正要上前查看，就被祁殿下打斷了話:
“仙途漫漫，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道，隻不過你的道我等永遠也不會走。”祁殿下拉過程沄轉身就走。
身後的祁殿下咆哮出聲:“天下有千千萬萬人追随爲師，奉爲師爲尊。千萬人行得，你爲何行不得？你道爲師剛愎自負，你與天下人爲敵，你難道就不是剛愎自負，一意孤行？
祁夙，爲師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現在回頭，爲師定想辦法爲你去了這妖身，讓你重塑仙骨，繼承爲師衣缽！成爲這天楚至高無上！
祁夙！”
極耀靈君聲嘶力竭的聲音在後面不住傳來，程沄擔憂得看了一眼祁殿下，卻見他神色無波，恍若未聞，腳下步子不停。
程沄頓時心曠神怡起來:“祁殿下，莫回頭。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陪你走這獨木橋。”
祁夙拉着她的手一緊:“現在不是回不回頭的事了，我們得快跑，他發現你的身份了。”
程沄聞言心頭一緊，反手拉過祁殿下疾馳離去。
“啊啊啊，小命要緊！”
還不等他們沖回妖界之門所在，身後強大的靈力波動電光火石般傳來。
“祁殿下，快——”程沄剛想要與祁殿下再次化形合一，卻見身後出現一道透明靈氣罩，擋住了極耀靈君的攻擊。
程沄低頭，便見玄龜妖君邁着沉重的步伐行來。
“極耀小兒，背後偷襲，也是你入世靈君的能耐？”
極耀靈君閃身而至:“玄龜妖君，本君容你在此地沉寂多年已是看在你乃萬年玄龜修行不易的份上。你帶着妖族衆人歸于妖界，本君作爲入世靈君不出手攔你，可你今日必須要将他們二人留下，否則别怪本君不客氣！”
“哈哈哈，本君好害怕！”玄龜妖君伸長腦袋:“本君這萬年來，見識過那麽多不自量力的小輩，今日見了你，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是你們的開山老祖見了本妖君也隻有行禮的份，更遑論在本妖君面前出言不遜！”
随着玄龜妖君一聲冷哼，一道極強的靈光泡射向了極耀靈君，一人一妖當即一閃而逝，轉眼沖上雲霄，
突然間，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地面上刮起一道道強大無比的飓風。
衆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吓到，紛紛停下手來，護着自己避免被飓風卷走。
飛沙走石遮住了程沄等人的視線，她和祁殿下飛身至妖界之門上方，合力施展術法，一道靈氣屏障以他們爲中心無限向外延展。
所有被覆蓋的地方，封殺驟消，被飓風吹得到處亂滾的妖獸們爬起身來，搖晃着暈乎乎的腦袋，一副沒剛搞明白情況的樣子。
程沄揚聲喊道:“繼續前進！不要停下！”
入了屏障範圍内的高階妖族連忙帶着身邊的妖獸和低階小妖，井然有序的躍入裂縫，眨眼消失在妖界之門内。
蒼穹之上，極耀靈君和玄龜妖君鬥得難舍難分，在場修士分爲兩個陣營，以天雍門爲首的禦妖師在全力追擊想要離去的妖族，而以遂陽派、蒼劍派爲首的修士則與越來越多的冥修厮殺在一起。
一時間，整個焦璐島内外陷入一片血光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