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奎老,您老既然來了,想必定有法子解決今日之患?”說話的是天雍門長老。
他的話剛出口,奎老鬼就‘咦’了一聲,滿眼嫌棄道:“可别!千萬别!你們一個是做掌門的,一個是做長老的,這些事情你們商量着辦就好。老頭子我就是來看個熱鬧的,可沒想管這些破事。”
天雍門掌門眉頭緊鎖:“奎老前輩此言差矣,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您老既是天楚中人,如何能——”
奎老鬼擺擺手:“别給老頭子帶高帽,天楚的興亡如何能系于一人身上,就算你要系,那也是系在上面那位身上。他可是入世靈君。”
見奎老鬼油鹽不進,天雍門掌門隻能歎了一口氣。
這聲歎息充滿了落寞和無奈,倒是讓奎老鬼不好意思了。
“哎呀,你小子何必着急上火?妖界之門開啓,對于天楚來說也未必是件壞事。”
天雍門掌門略一沉思,搖頭道:“難道天楚禦妖一途真要就此沒落?”
“從前沒有禦妖一途時,天楚四藝争奇鬥豔,各大門派百家争鳴,天楚修士英才輩出,天楚是什麽樣的天楚,你們可曾想過?
現如今,年輕一輩大多依賴強大契約妖,以契約強妖爲前程。禦妖一途興盛至今,于我天楚修士又有何切身好處?離了他們,你們便如此憂慮,禦妖一途早就失了本心,你們又可曾想過?
他們是妖,被困天楚數千年,如今要回妖界,你們又站在什麽立場阻攔?”
奎老鬼幾聲疑問,如巨雷重捶衆修士心頭,一時間直問的一衆發懵,就連天雍門的掌門也立在原地無法作答。
奎老鬼也不管衆人拍拍手,起身溜走。
待掌門等人回神,入目所及已失去了奎老鬼的蹤迹。
“奎老前輩說的不無道理,既然靈君沒有示下,我們且按兵不動……”天雍門的掌門留下這話,若有所思地回了船艙。
奎老鬼的話随着在場的修士,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海域靈船。
這幾番問話扣人心弦,讓一衆修士陷入了激烈的讨論,一時間竟顧不得與妖族的一較高下。
而巨靈船船尾一處角落,一白衣青年踱步而來,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奎老鬼,輕拍他肩膀的時候,奎老鬼猛然轉身。
“吓死我了,你這小子。”奎老鬼手裏的雞腿都差點掉落。
“師傅,妖界之門的事你可以不管,可師妹的事你總不能不管吧?”聞陸闆着臉道。
“你師妹?”
“師傅方才難道沒有看到?”聞陸可不相信,他方才可是一眼就認出了漩渦中心的程沄,哪怕隻是個背影。
被聞陸目光灼灼地盯着,奎老鬼心虛咳嗽了下:“爲師方才在吃東西,沒仔細看。”
“師傅,師妹她現下身陷囹圄,您身爲她的師傅,我身爲她的師兄,如何能在此心安的看着?”
奎老鬼眼一瞪:“你這小子,不過是出去曆練了幾天,就敢這麽跟爲師說話了?你真是,學壞了!”
“師傅,我是跟您學的。”
“我?爲師可沒教你這般不看眼色。對了,你的那隻狗子呢?你看爲師這滿地的雞骨頭都沒處扔?”
聞陸嘴角微抽:“師傅,疾風不是狗子,它是雪狼!”
“哦,哦,雪狼啊!那不是差不多嗎?那快喚它出來,爲師請它吃好吃的。”奎老鬼當下纏了過來。
聞陸避着奎老鬼手上的油膩,一退再退,終是忍不住甩袖離去。
“嘿嘿,還治不了你小子?”
奎老鬼看着自家徒兒氣鼓鼓的離去,随意施展了個清塵決,身上、手上的油膩立即消失不見,人也恢複了清爽幹淨,負手而立的樣子端是儒雅。
隻是很快,他臉上的笑意一收,目光複雜得盯着徹底大開的妖界之門。
“時也,命也,該來的都會來,誰也躲不過!”
……
“祁殿下,你感覺到了嗎?”
化身白龍盤旋天際的程沄,妖丹瘋狂運轉,強大的妖力不斷撐開妖界之門,可突然間,她察覺到了另一股強大的妖力彙合其中。
祁殿下與她化形而一,以她爲主導,輔助她運轉妖丹,自然也察覺到了妖力的變化。
“妖界之内,有強大的妖正在施展妖力。”
“或許并不止是一隻妖!”程沄仔細感受,發覺強大的妖力背後是一道道力量不一的妖力,它們不是同時施展的,而是斷斷續續,一道難以爲繼了,立即有另一道補上。
恍惚間,程沄仿佛看到了在另一個空間,一群妖以強大的妖君爲首,趁着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想要一同打開妖界之門。
一股酸楚沒由來從心底升起,白龍眼眶微微濕潤。
程沄開口道:“各位妖族,妖界并沒有放棄爾等!他們在施以援手,等待爾等回歸妖界!”
玄龜妖君渾身一震,熱淚盈眶道:“定是白鹿妖君!它定是感應到了妖界之門的開啓!
我等困于妖界數千年,他們亦等待了數千年,衆妖崽子們!他們爲我等創造生機,我等又如何能眼巴巴得看着,來啊!随本妖君一同爲少主出一份力!”
說着玄龜妖君嘴巴張開,一道綠光從口中透出,一顆如臉盆大的妖丹閃爍着強大的妖力,源源不斷地驟然彙入妖界之門,妖界之門開得更大了些。
聞言,所有化形妖修皆運轉妖丹,施展妖力,妖獸們則口吐妖丹,一縷縷,一絲絲妖力如小溪彙入河流,又與程沄所在的強大妖力彙合在一起。
碧綠色的妖力之柱又壯大了幾分。
眼前的這一幕變得尤爲震撼,靈船上的衆修們也是第一次見識群妖吐丹的情形。
他們眼中平時裏兇悍萬分的妖在此刻都安靜極了,所有妖皆仰頭向上,虔誠得望着一個方向,而那裏正有一條耀眼的白龍翻雲覆雨。
不知是哪個修士驚呼一聲:“據說妖族在吐丹之時是最爲虛弱之時,我們何不趁此良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