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西城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
他們很快陷入了夢魇之中。
程沄現身出來,指着人群最後頭的荀言道:“白妖主,那位是自己人。”
白楚順着望去,輕哼一聲,原本眼神空洞的荀言立即醒了過來。
他看到了程沄,疾步而來:“你沒事吧?”
“沒事。”程沄顧不得解釋,對白楚道:“方才尹順陽說的話妖主可有聽到?三城的高階修士随時都有可能過來。”
白楚面不改色:“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何況這西城不是他們想入就能入的。”
正在此時,衆人眼前均是一黑。
程沄望天,發現原來高懸在空中的圓月被烏雲遮掩,整個西城都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
“來得倒是快!”白楚冷哼一聲,讓程沄回塔,他則閃身出去對付。
程沄帶着荀言回到之前的塔頂,目之所及,西城之外的高空懸立着五個元嬰修士。
“來了這麽多!”程沄替白楚捏了一把汗。
遠處一個雪衣紅綢的女子冷漠的聲音傳來:“白楚,我們好心放你一馬,你竟還在這裝神弄鬼!還不快放了那些修士!”
“念紅梅,你有本事盡可放馬過來,莫要多言。”白楚毫不客氣的聲音傳出,立即讓幾位元嬰修士失了耐心。
下一刻,五人齊齊出手。
西城外的大陣頃刻間搖搖欲墜。
“不行。五個打一個,白楚根本沒有勝算。”程沄不知道白楚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好似是故意惹怒對方。
荀言道:“也許他想要将人引入西城之内。他是夢魇妖,在西城之内施展夢魇術,隻要那些元嬰修士在戰鬥中出現一絲破綻,都會被他趁虛而入。而要破夢魇,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方才他已有體會,就那麽一小會,他已經沉浸在往日煉妖池的噩夢中,那些痛楚如鋪天蓋地的海水将他淹沒,他無法呼吸無法行動,差點就以爲要死了。
可見白楚的夢魇術何其強大。隻要有所懼、有所愧,甚至有所愛,都會陷入夢魇,無法自拔。
程沄蹙眉:“可他們幾個顯然還是很了解白楚的。”
五個元嬰修士根本沒有靠近,隻是不斷出手攻擊大陣。
“各位,當年白楚曾言,這大陣是他契約大陣,若是破之,必能在一定程度上對他造成傷害!”念紅梅揚聲道。
聞言,其餘幾人出手更爲迅猛。
果不其然,這大陣在猛烈的攻擊下轟然作碎,他們聽到了白楚的悶哼聲。
沒有護陣的西城盡在五人眼中,隻不過西城之内黑霧缭繞,他們一時間也無法進入。
“還得是念道友,想當年你二人情誼深厚,讓我等好生羨慕。白楚怕是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敗在最熟悉他的人手上。”青衣男子冷笑出聲,雖然五人此時是統一戰線,但他望向念紅梅的眼中滿是不屑。
出賣昔日友人,無論是何立場,都讓人不恥。
程沄盯着念紅梅仔細看了會,原來這位曾是白楚的好友啊。
念紅梅恍若未聞,卻是突然仰頭望向塔定,犀利的目光于程沄在空中對視。
程沄不避不閃,她能透過這重重黑霧看過來,恐怕身上有一些厲害的靈器,或者如那人所言,她是最熟悉白楚的,所以這些黑霧說不定她早有了應對之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白楚……
“念道友在看什麽?”身旁元嬰修士順着她的目光望上來,卻是什麽都沒看到。
念紅梅收回目光,掩下眼中失落。
這座高塔,除了她,竟還有女子能夠入内。
這一切,當真是再也回不去了嗎?
……
程沄還在看底下的熱鬧,聽到身後動靜不由轉身。
白楚現身,臉色有些蒼白,想來方大陣被破,讓他受了傷。
程沄遞上一瓶潭水:“妖主,你還好吧?”
白楚原本隻是拒絕,卻見程沄打開的瓶子裏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靈氣,當即伸手過來。
喝了一口,他體内的傷勢大好。
“此乃妖界龍潭聖水!”白楚大爲震撼,再看向程沄的目光滿是尊崇:“多謝使君賜予聖水。”
程沄也很受震驚:“你知道龍潭之水?”
這麽多年,她給過不少人,還售賣過一些,還從來沒有人直接指出它的來源,最多不過說的是什麽高階靈潭水。
“不瞞使君,我之降生乃是妖界之主一場夢魇。”
“真的!”
白楚點頭:“那年妖主大人于龍潭一側的大石休憩,卻不想入了眠,做了一場夢。隻是夢境不佳,妖主大人怅然若失。卻不想因龍潭靈氣之故,這場夢魇得以化形。
妖主大人見我化形,突然笑了,喂我喝了一口龍潭之水,便放我離去。
自那之後我輾轉數千年,流落天楚界,再沒有回去過。可這龍潭之水的味道卻是永生難忘。”
“原來你與妖主大人還有這等淵源,難怪你自稱西城妖主。”程沄大方地又送了他幾瓶。
白楚大爲感動:“多謝使君。”
最初他還有些懷疑,妖界少主爲何會派遣一個金丹期人修前來,他将其留在塔頂雖爲保護,實則也有監視之意。
可這龍潭之水讓他徹底放下戒心。
若非妖界少主信任,一個區區金丹女修哪裏能拿得出妖族龍潭聖水,還不止一瓶。
觀她反應,絲毫不覺得可貴,隻能說她擁有的聖水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白楚不敢有觊觎之心,他自妖主夢魇化形,對妖主大人有與生俱來的親切感。絕對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少主以及使君的事。
程沄見白楚暗暗出神,不由指了指突然出現在塔外的女修。
“白妖主,那位年真君來了!”
說是遲那時快,程沄拉過荀言迅速避到一旁。反應過來的白楚擡手出擊,無數黑霧席卷而出。
念紅梅好似早有準備,面前豎了一道靈氣罩,她淩空邁步而來。
一步步,走得緩慢卻毫無阻滞。她的目光緊緊盯着白楚,裏面似有千言萬語,欲語還休。
程沄和荀言躲在一根柱子後頭,此刻探頭出來。
“啧啧,你看這如泣如訴的眼神,還真是讓人下不了手。你說白妖主會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荀言瞥了她一眼:“你哪裏看出得如泣如訴?這分明是欲除之而後快!”
啊?
程沄歪了歪腦袋,上下打量了荀言幾眼。
你認真的?程沄覺得他眼神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