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城上空殘留着大戰後暴亂的靈氣,短短幾個時辰,烏雲密布,暴雨傾盆。
程沄立在城門之上,俯瞰着底下雨水沖刷過後的土地。
“泥濘過後,所有的血迹都被洗刷幹淨,可這裏的殺戮不會被人遺忘。”程沄喃喃。
身前的城牆上緩慢地爬過一隻小玄龜,靈福草‘躺’在龜背上,任雨水灌溉,時不時的抖抖葉片,讓葉片越發光澤。
“阿沄,這世間本就如此。”身側的姬秋羽輕聲道:“幼時我爹因爲族人紛争,離開了生他養他的故地。那時候我便明白,即便是成了修煉者,也免不了紛争殺戮。人多的地方,紛争就多……說來說去,不過是爲了天楚爲數不多的靈資。”
“數萬年前的仙魔大戰,魔族最終退回魔界,如今仙、妖大大戰,他們也打着驅逐妖族的念頭。”
程沄聞言搖頭:“這不一樣,天楚的靈資争來争去,也隻有這麽多。而據我所知,妖界的靈資豐厚……”
“你是說,他們是打算搶奪妖界的靈資?”
程沄看向姬秋羽:“最初兩族因何大戰,已不得而知。可這麽多年過去了,若是他們想要的是驅逐妖族,便不會有禦妖師的興起。”
“也許是因爲妖界之門封閉,這些妖成了戰敗俘虜。”姬秋羽說着順手将差點跌落城牆的小玄龜撈了回來。
戰敗俘虜。
程沄突然理解了祁殿下所說的這一場戰在所難免。
妖族們也有它們的尊嚴,被按在地裏摩擦了數千年,成爲禦妖師們的妖,被封鎖在鎖妖塔裏,如過街老鼠人人打壓。
這麽多年,站在妖的立場上,它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嚴。如果有一個機會,它們會不會奮起反抗,報複禦妖師,從而再次掀起仙妖大戰。
而這個機會,似乎近在眼前。
程沄突然打了個冷顫,她發現自己之前想的太簡單了,妖界少主要承受的遠遠不僅是打開妖界之門那麽簡單。
“阿沄,你怎麽了?”姬秋羽看出了程沄的不對勁。
程沄搖頭:“秋羽,我要去修煉了。”
“阿?”
怎麽好好的又卷起來了?
“鴻鹄大比暫停,要等瑤光城恢複秩序再開啓。”
“我知道。”程沄拽過靈福草,離去的身影化作一道殘影。
姬秋羽收回目光,瞥向腿腳發軟的小玄龜:“你也察覺了嗎?阿沄身上有恐怖的氣息。”
玄龜綠豆大的小眼裏滿是驚恐。
……
【鷹擊長空之西極瑤光城大劫:中洲逃離大妖攜萬妖席卷瑤光城。
恰逢瑤光城鴻鹄大比之際,數千鴻鹄大比禦妖師當仁不讓,誓死護衛瑤光城。
最終妖族敗走,禦妖堂大首座重傷險隕落。
西極之今日便是四境五地之明日,望各城諸多戒備,妖族蹤迹一經發現,立即上報禦妖堂!】
西極的這份【鷹擊長空】,在極短的時間傳遍了整個天楚。
初時,各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戒備妖族偷襲,可數月過後,那群從鎖妖塔裏逃出來的妖銷聲匿迹,不知所蹤。
于是乎,諸多禦妖師開始責罵中洲,責備他們監管不力,才使得大妖逃竄,讓西極備受傷害。
一時間西極與中洲關系愈發惡劣。
又一日,不知因何而起,一群仇視妖的禦妖師們在瑤光城當着衆人的面,不光折磨死了自己的契約妖,還見妖殺妖,大興殺戮。
“怎麽會變成這樣?”程沄的小妖診療鋪又一次被砸了個稀巴爛,好在隻是幾張桌椅,并沒有人在。
姬秋羽歎了口氣:“這還算好的,我聽說一些維護自己妖的禦妖師,也被那群失了智的禦妖師圍追堵截,逼着他們殺死自己的契約妖。”
“他們這是趁機作亂。”程沄:“這件事很奇怪,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背後操縱這件事情。”
“是啊,仇視妖的禦妖師們隻會契約更多的妖,用來奴役它們。那樣的人才舍不得殺妖。”
“禦妖門派存在數千年,妖暴亂也不是一次兩次,他們這次興師動衆,很顯然不僅僅是爲了殺妖洩憤。”程沄沉思片刻道:“有人想要渾水摸魚。”
姬秋羽點頭:“還好大多數禦妖門派并未參與這場殺戮。”
“你是說那些禦妖師都是散修?”
姬秋羽點點頭。
散修來自何處?程沄突然想到了當年中洲可是被稱爲中央散修聯盟的。
還未等她去尋祁殿下分說明細,祁殿下就給她發了份傳音符,告知她事有蹊跷,他要先行前往中洲。
“哎!”程沄歎了一口氣。
“可是祁殿下出了什麽事?”姬秋羽道。
程沄搖頭:“隻覺得自己的修爲太過低微,什麽忙都幫不了。”
“你已經很厲害了。對了,最後的決賽重新開始了,據說是前往彩石谷的一處險地,在十方妖域外圍。”
“你說什麽?”程沄大驚。
很快,程沄的禦妖令上就收到了公告。
鴻鹄大比西極決賽以禦妖爲賽。
每人分發五十枚契約符,以契約三階之上禦妖師爲準,以契約妖品階、等級、數量、稀罕程度爲考慮,綜合選拔前一千名爲決勝者,獲得前往中洲的名單。
程沄覺得天雷滾滾。
看來,小白他們躲在十方妖域還是被人發現了。
禦妖堂恐怕是借着這次鴻鹄大比,想要光明正大的前往十方妖域一探究竟。
……
不管程沄如何焦慮,幾天後她就和衆人一同坐上瑤光城的專屬飛舟前往彩石谷。
因人數衆多,她們并沒有分到房間的機會,和大部分禦妖師一同擠在了甲闆上。
“來來來,小家夥,給你吃糖。”
“哇,好可愛啊,這個娃娃的眼睛很好看。”
“你看他好乖啊,不哭不鬧的。來給你塊靈石玩玩。”
一個一臉懵懂的娃娃吸引了一衆女禦妖師們的目光。
娃娃被女修們的熱情吓到,起身晃晃悠悠的朝程沄走來。
程沄伸手抱過,對衆女修投以歉然的眼神,給他設了一個隔絕禁制,阻隔了衆人的眼神。
“阿瑞,玩累了就休息,别再亂跑了。”程沄将他放在靈福草葉片圈成的草墊子裏。
阿瑞眨着懵懂大眼,再次朝她伸手來:“抱,抱!”
程沄用手指頭抵住他的額頭:“聽話哦。”
阿瑞癟癟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程沄依舊不爲所動,心中卻已軟的一塌糊塗,這小可憐樣,誰抵得住啊!
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祁殿下是怎麽養的,阿瑞長得越發粉雕玉琢了。
就是這個脾性,糯糯的,得改改。
“聽話!睡覺!睡醒了就該到地方了!”
阿瑞無奈,放下雙手轉身,小肩膀一抽一搭的,縮在草墊裏閉眼安睡。
沒一會兒,便傳來平緩的呼吸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