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大夫的治療,齊伯已然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再有一段時間,就會大好了。
包老太嫌棄的看了一眼齊伯,道:“今日送來的那個畜牲呢?”
齊伯一愣,片刻後才反應上來,包老太說的是賣妻賣女的刁老闆。
他對包老太的審問手段十分佩服,也不在意她的語氣,引着人進了後院。
後院依舊架着刑架,上面吊着一個退去上衣的男人,留着鼠須,獐頭鼠目的。
包老太拄着拐杖,站在男人面前厭惡的上下看了看,問:“這就是那畜牲?”
齊伯道:“此人名爲刁善,花木鋪子老闆。”
他話音還沒有落,就聽到滕管事咬牙的聲音:“正是那畜牲!”
若不是眼前的男人,她的女兒怎麽會死?
攙扶齊伯的小厮拿來一張口供,齊伯道:“這是他交代的。”
楊慕看了看,刁善隻交代了自己做生意缺斤少兩的事情,其他的啥都沒有。
滕管事看着刁善的眸子裏像是淬了毒,道:“這不及他下作之萬一!”
包老太冷笑一聲,道:“我來吧!”
她吩咐那個小厮道:“去準備貓、蛇、蜘蛛、蠍子、鐵絲、剃刀、活魚……”
她一口氣吩咐了十幾樣,那小厮聽得冷汗連連,道:“您上次用的,還留着呢。”
包老太十分滿意點點頭,道:“東西齊全就好。”
滕管事道:“我來!”
她想要親自行刑。
包老太卻是讓人将她拉扯到一邊,道:“等審問好了,自然有你算賬的時候。”
滕管事帶着仇恨,包老太怕她下手過重,将人折磨死了。
滕管事隻好帶着恨意,站在楊慕身後。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楊慕坐在包老太旁邊,親眼目睹了什麽叫做“審問手段”。
那滿清十大酷刑算什麽?
刁善先是被口夾撐開了牙齒,大張着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之後包老太便命人使用了十八般武藝。
“龍虎鬥”、“穿門圈”、“魚入洞”……
楊慕看得驚心動魄,刁善吼得沒了力氣,那些行刑的小厮雙手發抖,齊伯一臉無奈和佩服,而滕管事則是眼中帶着暢快和複雜。
一個時辰之後,刁善渾身上下也看不出多少血漬,但是親眼圍觀的人看來,眼前吊在刑架上的人,絕不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實在是太慘了。
不過想想這位做下的賣妻賣女的勾當,什麽刑罰都不爲過。
刁善的口夾被取下,都不用包老太問什麽,刁善就大叫:“我招供,什麽都招供!”
楊慕深吸一口氣,朝着包老太豎起大拇指來。
包老太淡淡道:“這都是宮裏的手段,有不少,還是那位嚴媽媽創出來立威的。”
楊慕想起那位被自己打了闆子的嚴媽媽,眼神幽暗了幾分。
這樣的手段用來逼供一些惡毒之人還罷了,偏偏嚴媽媽用來給自己立威,就讓人十分不爽。
看來那位嚴媽媽還得找機會再整治整治。
刁善被允許喝了一口水,之後便是他口述,小厮記錄。
聽着刁善的供詞,楊慕陷入思考。
刁善是個花木商人,賣了妻子之後,續弦的妻子是個養鴿子的。
這種鴿子體型大,适合長途飛行送信,不少顧客光顧。
什麽稀奇古怪的顧客都有,有用鴿子傳遞消息的,有用鴿子給家鄉娘子送信送銀簪的,還有買東西的。
那些顧客自己寫條子,之後用蠟封住信的竹筒,然後放飛鴿子。
而鴿子鋪子收到天南地北的信之後,也是代爲保存,等顧客來取。
刁善的繼妻賺的錢多,脾氣也不太好,喜歡頤指氣使,更見不慣繼女,命令刁善将人賣了。
刁善看中繼妻手中鴿子的生意不敢不聽話,又覺得女兒是個賠錢貨,于是便将女兒賣入了戲園子。
刁善原本以爲,賣了女兒,繼妻一定會對他死心塌地,将家裏所有的财政大權都交給自己。
沒想到繼妻卻不是個傻的,不但不将銀錢交給刁善賭博,更是将刁善當做個苦力用。
刁善咽不下這口氣,所以他将鴿子鋪子所有的方法都學會,并且與各個州府的接頭鋪子相識之後,便一杯毒酒送妻子上了黃泉路。
從此這鴿子鋪子的生意便是刁善一人來做。
至于楊慕問的那位與“劉一手”通信的顧客,是一位老顧客了,繼妻還沒有嫁給他的時候,就已然做那位顧客的生意。
一個姓王的老闆,留着八字胡的五十多歲男人。
刁善曾經有一次偶然見到過那王老闆入了曹家醫館,換過衣裳之後,搖身一變,成了坐堂大夫,藥童稱呼其爲“盧大夫”。
刁善覺得奇怪,爲何盧大夫要化名?
好奇之下,他拆開了一次這位盧大夫的家書。
家書是從甘州老家寄來的,是這位盧大夫的老母親拖人寫的信。
信中說,用盧大夫寄回去的錢财蓋了大房子,還請了幾個丫鬟婆子。
刁善看過信之後,又偷偷将蠟封好,裝作沒有打開過的樣子。
盧大夫取信的時候,當場就寫了回信封好送走了,内容刁善沒有看到。
不過甘州的回信他再次拆開,裏面依舊是盧大夫母親寫給兒子的。
上面說,老太太要啓程來京城,看一看未見過面的孫女。
刁善打聽過,這位盧大夫一生未娶,哪裏來的孩子?
楊慕忽然問:“這封信,是什麽時候?”
刁善道:“就是上個月收到的信,算一算,老太太怕是已經在路上了。”
楊慕看了包老太一眼,随後又問:“你的鴿子鋪子開在什麽地方?”
刁善道:“原本是在狀元橋的,五年前那鋪面老闆要收回鋪子去,我便訓練鴿子飛去我百花街的花木鋪子了。”
楊慕皺眉,又問:“爲何你那鋪子空無一人?”
刁善嘴角抽了一下,道:“前面的鋪面原來是做花木生意,可不賺錢,這個月剛剛賣出去。我如今在鋪子後面的院子裏養鴿子,開後院門做生意。”
楊慕:“……”
怪不得林嘯撲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