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慕與林嘯毫無目的沿着湖邊走一走,結果就遇到了栾姨娘帶着桂媽媽等在路邊。
楊慕緩緩走過去,問:“姨娘有事?”
栾姨娘道:“倒不是有事,是想起一事,想要與公主說。”
栾姨娘越過楊慕看了一眼林嘯,林嘯明白這是要自己回避,于是對楊慕道:“我去瞧瞧石頭。”便先回去了芙蓉島。
栾姨娘請了楊慕去了自己的聽雨軒,好茶奉上之後,栾姨娘才揮退下人,對楊慕道:“此事其實過于久遠了,但公主如今嫁入定王府,我卻不得不說了。”
楊慕眉梢微微挑起,她可不是今日才嫁入林家的。栾姨娘選擇這個時候說,其實是爲了報答自己保護淑太妃母子的恩情吧。
栾姨娘知道楊慕會這麽想,苦笑一聲,道:“不是我有意隐瞞,實在是年代過于久遠了。”
楊慕喝了口茶,表示洗耳恭聽。
栾姨娘的眼神漸漸悠遠,緩緩說出了二十多年前的所見所聞。
那一年,新帝大婚,娶的是長孫家的嫡出大小姐,長孫冽。
長孫家來了不少人,住在京城的大宅院裏,這個宅院,從前是姓白的,是長孫夫人白氏的陪嫁。
長孫冽的妹妹長孫凝也一起來參加帝後大婚。
多少人想要攀上長孫家的大樹,夠不着長孫大人和長孫夫人,便都來想方設法與二小姐長孫凝結識。
長孫凝是個十分和善的人,對于善意來結交的人,都會以禮相待,漸漸的“好相與”的名聲就傳了出來,不少更低級别的人也就開始動心思。
詩會、遊船、花會、生日宴、洗三禮……
不論什麽幾句,都有人邀請長孫凝。
聽說,定王就是在這些宴會上,認識了長孫凝,并且求嘉吉帝賜婚的。
有了定王府的婚約,長孫凝更加忙碌,總是不停的見各種名義結交的人。
隻是,長孫凝身邊,卻一直沒有特别推心置腹的朋友,直到一個人的出現——平民之女,曹素華。
這位曹素華忽然出現,就變成了長孫凝很好的手帕交,甚至在一些她本沒有資格出現的宴會上,也會被長孫凝鄭重介紹。
于是,曹素華被嫉妒的眼神包圍,甚至有人當面羞辱。
長孫凝總是會替她解圍。
沒多久,曹素華的入贅父親忽然就進了上林苑,成了官身。曹素華也成了官家的小姐。
長孫凝嫁入定王府之後,那些之前攀附的人們,很難能進入定王府。
隻有曹素華随時來,随時能進府。
慧孝皇太後出殡的那日,整個京城的貴婦女眷都扶靈出京,長孫凝卻忽然發作要臨盆。
正是這位曹素華和她會醫術的母親,讓定王世子順利出身,不至于一屍兩命。
長孫凝出殡的時候,曹素華抱着襁褓裏的定王世子,哭得肝腸寸斷。
一年後,定王爲了感激曹家,娶了曹素華爲繼妻。
栾姨娘悠悠說完之後,楊慕微微皺眉,道:“這些事情,市井之中應該都能查到,不知栾姨娘說的重點在哪裏啊?”
栾姨娘看着楊慕有些着急的樣子,笑道:“公主不急,我這就要說了。”
她喝了一口茶,繼續道:“這些事情,看起來順理成章,别人也不會多想什麽。隻是有件事,是大夥不知道的。”
頓了頓,她道:“這位上林苑的曹大人一路高升,一直做到了五品監正之位。曹大人官做大了,心思活泛了,娶了幾房小妾。”
她淡淡道:“多少年過去了,曹家的小妾們總共給曹大人生了七個孩子。這些孩子到是生下來了,可母親卻都死于大出血。更詭異的是,這七個孩子,竟然沒有一個能活過十歲,大多兩三歲的時候就夭折了。”
楊慕聽得後背一涼。
栾姨娘美目流轉,看着楊慕,道:“公主覺得,這曹家是不是有些不尋常?”
楊慕問:“那曹大人就沒有懷疑過嗎?”
栾姨娘淡淡笑着道:“自然是懷疑過的,隻是查了多次,最後的結果都一樣——沒有結果。後來曹夫人就請了幾個道士來,道士隐晦說,是因爲曹大人私德有損。明明入贅,卻又娶回小妾來,是不忠。”
楊慕無語道:“曹大人信了?”
栾姨娘輕笑,“那道士,是定王妃曹素華請來的,曹大人信不信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還要不要攀附女兒這棵大樹!”
楊慕看栾姨娘不再有其他的話說,便問:“栾姨娘是如何知道曹家内宅的事情?”
栾姨娘道:“說起來,曹家也是沒有根基之人,府裏的下人大多是買來的,幾乎沒有幾個是家生子。而曹夫人如今身邊的貼身嬷嬷與桂媽媽也算是故舊。”
楊慕猛然眼睛亮了起來,道:“這麽說,桂媽媽能打聽到先定王妃難産那日的詳情?”
栾姨娘點頭,道:“若是公主想要見見,到是可以讓桂媽媽将人約出來。隻是……此事若是辦了,那人便不能回去曹家了。”
楊慕明白,這是讓她将人證保護起來,免得被人滅口。
見楊慕同意,栾姨娘道:“公主且耐心等一等消息。”
楊慕自然同意,之後問起了另外一件事。
“栾姨娘可認識定王府的老太妃?”
見栾姨娘疑惑的眸子,楊慕繼續道:“據說,老太妃未出閣的時候,是楊家的常客?”
栾姨娘這才恍然大悟,知道楊慕要問什麽。
她掩嘴笑了笑,道:“此事也算是老爺的隐私了,我說出來,公主可不能說是我說的。”
見楊慕點頭,栾姨娘才道:“老王妃原名是馬姚婷,是上一任上林苑監正的侄女,家裏父母早亡,來投奔馬大人的。”
楊慕皺眉:“又是上林苑。”
栾姨娘道:“馬大人到是很賞識曹大人的。”
見楊慕無異議,栾姨娘繼續道:“聽說,當年老爺與馬姚婷還是有些看對眼的,老祖宗也去問了馬大人的意思,馬家也是同意的。可是後來老國公與陳家小姐在獵場掉進了同一個陷進共處一夜。”
楊慕問:“所以,因爲女子名聲不可玷污。這國公夫人的位子就變成了如今的陳氏?”
栾姨娘點頭,之後道:“那時候老爺還不是國公,隻是世子呢。楊家世子長得好,身份又好,不少貴女都盯着。沒想到最後讓陳氏得手了。”
她這話說得不隐晦,幾乎是在說,那陷進裏的一夜是陳氏自己設計的。
楊慕也覺得此事極有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