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媽媽聽守門婆子禀告,忙交代了幾個婆子幾句好好守夜,自己出了院門。
宋嬷嬷在石子路盡頭的小樹林中等着她,幹癟瘦小的身影站在昏暗的陰影中,不注意看,還真看不見。
二人見面之後,各自往樹林深處走了幾步。
萬媽媽問:“可是世子夫人找我有事?”
宋嬷嬷搖頭道:“萬家妹子,是我找你有事。”
她運起内力檢查四周無人之後,才壓着聲音問:“你上次與我說的,偷龍轉鳳的事情,可有留意?”
萬媽媽沒想到宋嬷嬷會說起這件事來,“上次老姐姐不是說,無稽之談嗎?叫我不要插手調查的!”
宋嬷嬷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事情有變。”
她低聲将鹿轲的事情告訴萬媽媽,道:“一個死士,除了死在外面,怎麽可能不回來?”
萬媽媽沉吟片刻,才想通其中的關竅,低低的驚呼一聲,道:“天哪,白雲縣往返京城就是一個半月!”
宋嬷嬷點頭道:“你在白雲縣可聽說了什麽?”
萬媽媽道:“隻要查一查二小姐是否遇刺過,就能明白,這件事交給我,老姐姐隻管去查夫人生産時候的事情。”
宋嬷嬷微微搖頭,道:“二小姐知道你是夫人身邊的人,不一定會告訴你真話。”
萬媽媽急道:“二小姐也在懷疑此事,若是……”
宋嬷嬷依舊搖頭,道:“那就更不能說,哪有庶女不想變成嫡女的?”
她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辦法,對萬媽媽道:“此事你不必管了,我另外找人去二小姐那裏試探,你就保護好二小姐,不要被人欺負了去。”
若二小姐真的是夫人的親生女兒,也太可憐了,決不能讓二小姐再被欺辱。
萬媽媽知道自己着急也沒有用,隻能堅定的點點頭,轉身回去了翠竹院。
宋嬷嬷擡頭看了看昏暗的月色,心中沉重,她不知道,這件事查明白之後,要如何與夫人說。
爲别人養育疼愛了十幾年的孩子,忽然得知,不是親生的。而親生的孩子在鄉下受苦十餘年。
這種打擊,哪個母親能承受得住啊!
幽幽歎息一聲,宋嬷嬷緩緩出了小樹林,去了前院,找到一個随唐氏陪嫁來的小厮,将一張紙條遞給他,讓他給城外的大少爺送個信。
按照這幾日來瞧,二小姐與大少爺關系處得還不錯,鹿轲的事情,最好是拜托大少爺去問。
而且大少爺與林世子相熟,想必也可旁敲側擊問一問鹿轲是否死于林世子之手。
彩屏院。
苗姨娘擦拭眼角,撫摸着一塊錦帕,錦帕上繡着一個“慕”字。
辛媽媽推門進來,看苗姨娘的樣子,勸道:“姨娘别傷心了,二小姐不在府裏長大,自然想法與姨娘不是一條心。往後姨娘多關心二小姐,自然就母女齊心了。”
她是苗家送來的下人,來的時候,二小姐已經失蹤了,那時候姨娘就總是拿着這塊錦帕掉眼淚。
苗姨娘擦了擦眼角,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慕姐兒與我分開這麽些年,我是應該多些耐心。可……可這孩子不願意見到我的樣子,我也就不敢湊上去了。”
其實,這不過是借口罷了,事實是她是壓根就想不起府裏還有一個楊慕。
而這塊錦帕,是當年她的女兒出生之後,她總是見不到,太過于思念,才繡的。
可惜不能繡女兒的名字,隻能繡個“慕”字,看起來是爲楊慕繡的。
辛媽媽道:“姨娘,若是時常去二小姐那裏坐一坐,也許二小姐肯放棄林世子的婚事,轉而嫁入攝政王府呢?”
苗姨娘沉默。
辛媽媽繼續道:“國公夫人最近往攝政王府跑得勤快,想必是在爲大小姐謀劃呢。姨娘若是不加快勸服二小姐,隻怕攝政王妃一沒了,就要定下大小姐了!”
苗姨娘絲毫沒有緊張的感覺,不緊不慢爲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沒有那麽快。我有個苗疆的姐妹,精通蠱蟲醫術,攝政王府月初請她去看過。”
她壓低聲音道:“王妃還得幾個月呢。”
辛媽媽又勸道:“上次二小姐說的,二少爺放火的事情,姨娘既然問明白了,也正好可以與二小姐說說。說不準二小姐正是賭氣這個呢?”
苗姨娘緩緩喝了一口茶,掩飾眼神裏的冷漠,當茶碗移開視線,便又變得一臉愁容。
“俊哥兒也是的,那麽跋扈做什麽?如今招惹了慕姐兒,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替他說話!”
辛媽媽道:“二少爺年少,意氣行事也是有的。姨娘隻管當着二小姐的面,訓斥二少爺一頓。之後再将二少爺請來,與二小姐吃個飯,道個歉,也就是了。”
苗姨娘慵懶道:“也隻能這樣了。你明日回去一趟苗家,讓俊哥兒後日來,咱們一起吃個午飯。”
辛媽媽看苗姨娘同意了,忙笑着應下。
今日楊震不在府裏,苗姨娘早早睡下。
而與此同時的玉瀾院,卻是燈火通明。
楊芷摔了一屋子瓷器,盛氏怎麽哄也沒用。
“憑什麽!我就是要她的命!”
楊芷哭哭啼啼。
盛氏歎息道:“她若是沒有被找回來的時候,咱們想要捏死她,還不是容易的?可如今她是國公府的二小姐,你祖父那裏是挂了名的,想殺她,哪裏有那麽簡單?”
楊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道:“我不管!她讓我丢了這麽大的人!我連門都出不去了,我豈能讓她活着!”
盛氏勸道:“好孩子,你别急啊。要命那都是氣話,咱們也叫她倒黴就是了!”
楊芷道:“人家齊大人家的嫡女就可以随便教訓庶女,憑什麽我要被一個庶女打!”
盛氏道:“那丫頭會武道,還進入了七品,我身邊的飛雪隻能與她打個平手,咱們身邊哪裏有人能打得過她呀!”
楊芷不幹,各種摔東西。
盛氏隻好湊上來哄道:“這樣吧,我給你舅舅寫信,讓他找幾個六品高手來!到時候把她抓起來,是死是活,還不是你說了算?”
楊芷眨巴着淚眼,問:“母親說的可是真的?”
盛氏忙點頭,道:“飛鴿傳書!”
楊芷這才噘着嘴偃旗息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