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出于什麽心理,也許還是不放心顧寒,當然也許是想要看到顧寒的真面目,可能讓自己死了心。
她悄悄的跟在顧寒身後隐藏自己的身形,想要看看顧寒最後會怎麽做。
顧寒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蕩,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個人走到了他們這裏有名的護城河邊兒上。
就趴在那石頭欄杆兒上,盯着河水在那裏發呆。
夏至有點兒擔心。
果不其然,天色越來越晚,護城河邊兒的人越來越少。
而顧寒依然趴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盯着河水。
看着天已經徹底黑了,夏至覺得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兒。
很明顯,顧寒的狀态不太對。
就在她要走上前去的那一刻,看到顧寒居然翻過了欄杆,對着河水就跳了下去。
夏至飛快的沖了下去,跳下水的那一刻感覺到刺骨的寒冷。
這水可真冷啊!
用力的抓着顧寒朝岸邊遊去,可是顧寒太胖,身上又穿着棉衣,兩人的棉衣外套沉重的讓夏至有一刻想放棄。
幾乎是咬着牙拖着沉重的顧寒朝岸邊遊去,這個時候已經有人發現有人落水。
很多熱心的群衆都趕了過來。
在大家的幫助之下,終于把顧寒拖上了岸,夏至爬到岸邊的時候,渾身已經凍得瑟瑟發抖,牙齒在打架。
顧寒面色蒼白,倒在地上,在那裏痛哭流涕,狂喊着。
“你爲什麽要救我?你讓我去死,你讓我去死。”
夏至冷的直打哆嗦,狠狠的一隻手甩在了顧寒的臉上。
“你想死可以去遠點兒的地方死,别在我面前死。
你倒是死的痛快了,你想想你的兩個女兒,你死了以後他們怎麽辦?”
夏至說完這話,站起身就走。準備走的那一刻,又回轉身惡狠狠地瞪着顧寒說道。
“你想死我不攔着,從現在開始我不會攔着你。”
夏至快步的離開。走了有一分多鍾,聽到身後傳來跟着自己的腳步聲,踉踉跄跄。
提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來。
夏至找了最近的一家招待所,渾身濕透,這麽冷的天氣,夏至可不想自己半路凍死。
她帶着學生證,開了一間房。
而跟在她身旁瑟瑟發抖,渾身濕透的顧寒跟着她一塊兒進了房間。
夏至先拿了臉盆打了熱水回來擦洗一下,把身上的衣服脫了,晾在架子上,直接鑽進了被窩裏。
渾身濕透了,又沒換洗衣服,現在不進被窩,兩個人都得在屋子裏尴尬相見。
顧寒看到夏至這麽做,也默默地照做了一遍,鑽在被窩裏兩個人好不容易才暖和過來。
顧寒低聲說道,
“夏至,謝謝你。”
夏至瞪了她一眼,
“謝我,謝我什麽?謝我沒見死不救?”
夏至想不明白了,上輩子那個混的如魚得水,而且做什麽事情在自己眼中都很有智慧的女人。
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居然和平常的家庭婦女一模一樣。
到了現在夏至忽然覺得自己上輩子羨慕這個女人,眼紅這個女人,妒忌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這個女人和其他女人也沒有區别。
在面對這種生活的瑣碎以及被打壓成黃臉婆的時候,也和其他女人一樣。
除了選擇死,仿佛沒有其他辦法。
上輩子自己被丁建南欺負成那樣,可是丁建南沒有跟夏至動手。
起碼還像個人,怎麽到了夏顧寒這裏變得連人都不是了?
顧寒默默的睡在被子裏,在那裏掉眼淚。
她真的恨夏至,非常恨夏至,就是因爲恨夏至,才決定要把夏至拉下水。
既然她在一團泥潭裏,夏至也别想獨善其身,原本丁建南就該是夏至的丈夫。
原本那個該變成黃臉婆,被丁建南毆打的人應該是夏至。
憑什麽自己替她擔了這一切,夏至卻可以潇灑地當她的女大學生。
内心陰暗的想法,才讓她那天說出那個那些話,同時有了這個計劃,她就是爲了來博取夏至的同情。
隻要有了這份同情,騙夏至的時候就容易了。
“你要想死我攔不住,不過你自己想好,這個男人既然敢打你,一樣會打你的女兒。
如果你死了,他再娶了别人,哪一個女人會護着你的女兒?
你的那一雙女兒估計下場不會很好。”
夏至知道自己還是動了恻隐之心。
她上輩子就不是個惡人,這輩子好像也做不了一個惡人。
有時候對于自己這該死的同情心真的是讓人無語,她但凡能心狠一點兒,大概上輩子也不至于混成那樣。
對自己的仇人居然還能動了恻隐之心,有時候真想敲敲自己的腦袋,是不是裏面進水了?
“不會的,那是他的女兒。”
顧寒其實說這個話的時候心裏也沒底。
如果說以前她還認爲她和丁建南之間的是真愛,可是現在挨了這麽多頓打以後要再認爲丁建南愛自己,那就是個蠢貨。
丁建南對自己好,隻不過是想從顧家撈到好處。
而撈不到好處的時候,就會對自己拳腳相加。
這已經成了一個定律。
自己是這樣,女兒們也是這樣,雖然丁建南現在沒有對女兒們動手,可是丁建南發火的時候,把兩個女兒吓得像是小鹌鹑一樣瑟瑟發抖。
“是他的女兒怎麽了?丁家的父母難道喜歡的不是兒子嗎?
重男輕女的情況之下,你如果死了,誰會護着他們倆?
這年頭女孩子不讓上學的多的是,到時候就可以讓他們去找個臨時工,火柴廠也好,紡織廠也好去當女工,給家裏賺錢。
賺幾年錢,再把他們用高價彩禮賣出去,換錢進這個家裏。
嫁給瘸子也好,啞巴也好,或者是鳏夫老頭兒也好。
搞不好丁建南再娶一個媳婦兒,生一個兒子,你那兩個女兒就更是賠錢貨中的賠錢貨。
你自己想一想,也許他們會被洗腦一輩子爲這個弟弟當牛做馬。”
顧寒打了個寒戰,其實這些她早就已經想過,正是因爲想過。
她才更加恨丁家的人,她才想要夏至也趟進這趟泥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