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嬸子先吃飯吧，咱們一人一碗餃子吃完了繼續幹。”
剩下的三個人彼此看了一眼。
一人端了一碗餃子，就蹲在了土竈跟前，這樣暖和。
顧母看了一眼夏至，看到夏至也端起一碗餃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咬了一口餃子，吃到那裏面美味的餡料，顧母的眼眶一熱，這是第一次吃到女兒做的飯。
其實女兒回家的那三天幫着家裏人做過飯，但是家裏的保姆嫌棄女兒做的飯菜不和他們的胃口。
畢竟養父母家裏的條件并不好，所以做菜總是少油少鹽，而他們家也不缺肉，也不缺鹽，也不缺油。
女兒做的飯菜總是最後沒人吃。一次兩次之後，夏至就再也不敢去做了，主要是生怕被保姆嫌棄。
而顧母隻是第一次象征性的夾了一筷子，那一筷子的飯菜她現在都記不住味道，隻記得好像是不怎麽好吃。
可是現在自己女兒居然能做出這麽好吃的飯菜，到底這幾年發生了什麽事情？
看着父母在掉淚，旁邊的嬸子說道，
“老顧啊，你這是咋啦？
怎麽還掉眼淚呢？
是不是又咳嗽的難受？可是我瞅見你這陣兒好多了。”
“沒有，熱氣熏了眼睛就不由自主的流眼淚。”
顧母急忙擦了擦眼睛，低頭吃起餃子來。
很久沒有吃過這麽可口的飯菜，一碗餃子吃下去，顧母居然有點意猶未盡。
其實這個年代大家都沒有油水，這一碗餃子根本不是所有人的飯量。
可是沒人在好意思吃，畢竟這是生産隊長家。
夏至讓一人喝了半碗餃子湯。
然後大家繼續開始幹活兒。
餃子包了一大半，夏至就讓顧母蹲在竈邊兒去下餃子。
很快，高豔斌的聲音在外面傳來，
“小夏，夏至餃子好了嗎？我都快餓死了，我幹了半天活兒，你快給我點兒飯吃吧。”
夏至看着走進廚房的高豔斌說道。
“知道你們餓，趕緊去吧，通知外面的人，我們餃子也煮好了，大家可以進來吃飯。”
準備去迎親的人先進來吃飯，熱熱鬧鬧的，一大幫人吃完。
緊接着又伺候村裏來幫忙的這群人吃飯，好不容易天亮，廚房裏總算是空閑下來。
餃子一個都沒剩，吃的光光的，連餃子湯都已經喝完。
顧母在那邊洗碗，夏至這邊已經安排兩個嬸子開始洗菜，摘菜。
接親回來之後中午就是正經的流水樣這回高家的那些親戚朋友可全都要到場。
爲了中午的宴席，她這會兒得提前做。
其實昨天晚上肘子已經煮好了，這會兒經過一晚上的晾曬，肘子能夠切盤兒，裝盤兒。
再加上早上就在小竈上炖着的牛肉。
一群人在廚房裏忙碌，很快就聽到外面吹吹打打傳來了鞭炮聲。
這會兒接親還是唢呐和鑼鼓。
新娘子是村兒裏的婦女主任，聽說家裏也是有本事的。
兩家結親算是強強聯手，自然排場也不小。
兩個嬸子聽到外面的聲音，被生産隊長叫了出去，看樣子一會兒儀式結束這邊兒就得酒席上桌。
兩個嬸子出去幫着往桌子上擺花生，瓜子，糖煙酒什麽的。
廚房裏隻剩下顧母和夏至。
夏至正在案闆上切肉。
顧母正在一旁洗菜。
瞅着沒人的機會，顧母終于叫出了一聲。
“夏至！”
夏至猛然回頭。
迎上夏至那冷漠又冰冷的目光，顧母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知道你不想讓别人知道你和我們的關系，你放心，我們不會打擾你。
也不會連累你的。我今天就是過來借着幫忙看看你，沒有其他意思。”
“你們和我能有什麽關系？我姓夏，你姓顧，說出大天來，我們又有什麽關系？
顧兆林都沒能和我牽扯上關系，更何況你呢？好自爲之吧。”
夏至低下頭，繼續自己手裏的工作，渾身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氛。
顧母隻好低下頭繼續做自己手裏的活兒，一時之間覺得和女兒真的太陌生。
兩人之間甚至都沒有話。
看女兒對待自己那樣子簡直像是仇人，她不知道爲什麽就變成這個樣子。
猛然想起老大交給他們的那封信，想起自己心裏寫的那番話。
這封信既然能交給老大證明夏至對于這封信很反感。
“夏至我當初寫信讓你照顧一點兒小寒。不是媽不關心你。
可是你的工作也是小寒幫你辦到羽絨被服廠的，媽隻是覺得得了人家的好自然應該對人家好一點。
以後你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起碼你們姐妹兩個相扶相持，沒有了我們在跟前。
你們也不會過得太差，媽，沒别的意思。”
“可是在你心裏大概會覺得我是故意的。如果你是這麽覺得的話，覺得我偏心，我跟你說對不起。我沒那麽想。”
“顧同志，我想你大概誤會，我去羽絨被服廠是我自己憑本事去的，可是沒有靠任何人的關系。
我不需要别人照顧，沒有弄清楚真相，顧寒說什麽你就相信什麽，你還真是顧寒的親媽。”
“更不會去照顧顧寒，我和顧寒沒關系。”
夏至不想重複這種話，上輩子這封信徹底寒了自己的心，可是顧家上輩子做的事情更寒自己的心。
說這番話隻是覺得顧寒可能在其中做了一些手腳，不想讓顧寒最後依然能像上輩子一樣，在顧家平反之後混的風生水起。
當然顧家人要依然像是瞎了一樣對顧寒好，她也不會阻攔。
可是這一輩子她不會對顧家的人有什麽期待。
“什麽？你的工作不是顧寒找了關系把你弄進去的嗎？
聽說還花了500塊錢，因爲這樣你爺爺奶奶，大伯，二伯和你爸好不容易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湊了500塊錢給顧寒寄去了。”
顧母的這話讓夏至輕笑出聲，總算是弄明白過來。
合着顧寒就是一個兩頭吃，一頭兒瞞着顧家人把她标榜成了照顧自己這個姐妹的至高善良之人。
另外一方面還能趁機從顧家人的手裏搜刮到錢财。
又讓顧家人對自己感恩戴德，還逼着自己去照顧顧寒。
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怪不得上輩子顧寒在農場生活的時候混的那麽風生水起，吃穿方面比其他知青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我的工作沒花過1分錢，是憑我自己本事考上的。
并且廠裏爲了獎勵我對羽絨被服廠的貢獻，還特意獎勵了我錢。
我可沒有見過500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