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等到時鍾敲了十下的時候證明已經10點。
說好的10:00在小南廣場集合。
夏至摸了摸懷裏的包袱,起身靜悄悄地往外走。
從小廚房的隔間,要想出門的話,必須路過客廳。
夏至黑暗中摸索着朝前走。
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滴答滴答的座鍾的聲音在耳邊,這會兒像是炸雷一樣。
手放在了門鎖上。
就在她馬上要擰開門鎖的那一瞬間。
躺在單人床上的顧寒居然翻了個身。
夏至屏住呼吸,整個人緊繃的像是一張弓一樣。
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心裏祈求老天爺就開開眼吧。
放她一條生路。
顧寒翻了個身,又陷入了沉睡,甚至還能聽到顧寒發出的微微鼾聲。
夏至終于擰開了門。
走到門外輕輕的把門帶上的那一刻,夏至終于喘了一口氣。
夏至快步離開宿舍樓。
遠遠的抛下宿舍樓的那一刻,轉身望去,看着那黑洞洞的窗口。
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18年的家。
夏至飛快的跑到了南廣場,趕上了去火車站的卡車。
車上的人并不多。
黑暗中夏至一個人縮在卡車的角落裏,抱緊懷裏的包袱。
這隻是開始。
提心吊膽的來到火車站,等到随着所有的人流踏上火車的那一刻,終于算是松了一口氣。
在擁擠的人群當中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看了看周圍所有人都大包小包。
恨不得把家都搬到農場去。
唯有夏至隻抱了一個薄薄的包袱,渾身上下找不到任何東西。
火車很快就開動。
夏至不說話,把包袱墊在自己屁股底下,坐在位子上,靠着窗子閉上了眼睛。
終于離開了這個地方,她再也不想回到這裏,總算是和過去告别。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于桂香穿上衣服從屋裏走出來,沒有看到桌上熟悉的飯菜。
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動靜,不由的皺了皺眉。
“夏至,夏至,你個死丫頭,這都幾點了?
太陽都曬到屁股,還不趕緊起來做飯。
不知道你爸和我要去上班兒啊,我們不去上班兒掙錢,餓死你們。”
“懶死你算了,你看看誰家丫頭有你這麽懶,都18了。”
一隻手扯開了小隔間的簾子,看到裏面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不由得有些吃驚。
在看到床鋪上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
很明顯床上并沒有睡過的痕迹。
于桂香腦袋嗡的一下,有些慌了手腳。
“顧寒,夏至呢,夏至去哪兒了?”
扭頭問迷迷糊糊,正揉着眼睛,剛從床上坐起的顧寒。
“媽,我哪兒知道她去哪兒了?她不就在那個小隔間嗎?”
聽到聲音拖着一隻鞋跑出來的顧父問道。
“怎麽了?怎麽大驚小怪的?夏至出什麽事兒?”
“孩子他爸,這孩子好像昨天晚上沒在屋裏睡。”
于桂香有點心慌慌的,手都有點抖,總覺得有什麽大事發生。
“你别大驚小怪的,說不準那丫頭早上出去洗衣服。咱們出去找一找。”
兩口子出門去找人。
水房廁所,包括外面的食堂,小吃店都找了個遍。
一路上問街坊鄰居都沒人見過。
兩口子抹着頭上的大汗,回到樓道門口。
正好和手裏拿着獎狀的劉主任撞到了一起。
劉主任看到兩口子累得大汗淋漓的樣子,不由得笑道。
“我正要去找你們兩口子呢。”
“劉主任,是有啥事兒嗎?”
于桂香現在早就慌了神兒,想回家去看看那死丫頭回來沒有。
這死丫頭不見了,那兒子的工作怎麽辦?
“是好事兒,給!于桂香,顧成安,這個是你們家的光榮家庭的獎狀,這可是咱們居委會特意頒發的。”
于桂香捏着手裏這張紅彤彤的獎狀,不由得有點兒懵,但是好歹一聽說光榮家庭還是露出了笑容。
“劉主任,這也沒聽說我們怎麽就成了光榮家庭。”
“還不都是你們家夏至。你們呀,養了一個有良心的孩子。”
于桂香一聽似乎覺得有點兒不太妙。
“劉主任,夏至幹啥了?”
“你們家夏至爲了給你們節省糧食,省的家裏困難。
報名去支援邊疆建設,昨天晚上就已經坐火車走了。
就是因爲夏至去支援邊疆建設,才給你們家發的光榮家庭。你們可得好好感謝感謝那小丫頭。
人家是生怕拖累你們。”
于桂香一聽這話,手裏的獎狀飄落在地。
眼睛一翻,昏倒在地。
顧父急忙從地上抱起媳婦兒。
劉主任一看給人家送個獎狀,把人家給激動的直接給暈過去,這事兒還是第一次遇到。
隻好搭把手把人送回了顧家。
于桂香醒過來之後就坐在那裏嚎啕大哭。
劉主任從顧家出來,不由得有些感慨。
“沒想到于桂香平日裏看着對自己這個閨女一點兒都不好。
沒想到還真是打心眼兒裏心疼。
這閨女去支援支援邊疆建設,你看把她給心疼的。”
也唯有顧家人知道他們兩口子在哭什麽。
哭他們飛走的大兒子的工作。
夏至在搖搖晃晃當中睜開了眼睛,天已經亮了,車窗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
夏至有一種脫胎換骨,整個人非常輕松的感覺。
周圍坐着的幾個男女之親男女青年已經開始互相自我介紹。
經過了一晚上的沉睡,大家開始通過彼此熟悉了解,爲以後鋪路。
夏至看了一眼周圍,這輩子比她上輩子和丁建南一塊兒去支援邊疆建設要早了一年。
居然還能遇到幾個熟面孔。
坐在她對面的劉芝燕。
戴着一副黑邊的眼鏡兒,一看就是個文化人,平日裏不是捧着報紙就是拿着書。
不過這位那可是個面甜心苦的人。
别看嘴上和誰都是朋友,說話和和氣氣,可是爲了上大學的名額,手段絕對殘暴。
她也是劉芝燕墊腳石之一。
坐在她旁邊的這個傻大個兒劉前進,個子大也有一把力氣,但是唯一的問題就是小時候腦子受過傷。
所以智力一直停留在了十來歲孩子的年齡。
心地善良,但是很容易被他們這些人耍的團團轉。
上輩子她餓的快暈死過去的時候,是劉前進偷偷省下自己的窩頭,經常會塞半個給自己。
這傻小子在修水壩的時候,因爲水壩漏水早早的就沒了。
過道對面有一個熟面孔,那是自己的死對頭。
她上輩子在墾荒區有不少死對頭,除了顧寒之外。
就是眼前的這個陳玉梅。
恩人仇人齊聚一堂。
還真是讓人覺得舒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