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長榮完全是看人要錢,有多的就多敲點,沒有多的他就少要點。
不過他的尺寸把握的還算可以,都在這些人的接受範圍之内,甚至有些人還覺得他要的少了,因爲他們已經做好了,至少要少去一半家産的準備,沒想到甯長榮要的這麽少,頂多隻有家産一半的一半。
等這些人答應之後,甯長榮也沒走,就坐着等他們把物資銀錢拉到位,拉來一個放一個。
等所有人都清空後現在就是那幾個比較頑固的老舉人了。
這些人不同于前面幾個男盜女娼滿肚子壞水的舉人,甯長榮查過,确實是名副其實,對這幾個上了年紀的他不好直接棍棒加身,去看了幾人一眼,這些人看着他仍是閉口不言,甯長榮也懶得跟他們多說什麽,這些人雖是行得正坐得端,但到底是道不同,不相爲謀。
不想被這些人破壞好心情,甯長榮看了一眼便出門離去。
他一邊走着,一邊對身邊的随從吩咐道:“去通知他們家裏來贖人,”走幾步之後他又繼續交代:“家中富裕的就多要點,實在沒錢的就用勞力抵,把他們家裏的年輕人都拉出來和他們一起掃大街。”
随從聽到之後誇贊道:“妙啊,甯先生這方法好,他們要是沒錢就讓他們出來掃大街,既能達到不害命的懲戒效果,又可以羞辱他們,不用擔心把這些老匹夫打死,壞了咱們将軍的名聲。”
甯長榮啞然失笑:“行了,别給我拍馬屁了,我不吃這套,趕緊去幹活。”
随從嘿嘿一笑便走開,甯大牛擰着眉毛,一臉不滿,“這老江啥都好,就是顯得有些谄媚。”谄媚這詞他還是和白雲良學的呢。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硬骨頭,白雲良經常會跟甯長榮一起罵那些奸邪的谄媚之輩,甯大牛天天跟着甯長榮,怎麽着也能學會幾句。
甯長榮調侃道:“喲喲喲,現在都會用詞兒了,連谄媚都知道了?”
“我天天跟在你後面,要是啥也沒學會,那我不白活了?”甯大牛道。
“行行行,那你繼續學吧,多認些字總歸是有好處的。”甯長榮看着老江離去的背影道:“老江這人本就是縣衙中摸爬滾打的老油條,見風使舵的能力很強,雖然有些油滑,但工作能力是有的,要不是有他幫忙,我還得費不少功夫來整治金州,隻要他不犯什麽原則性的錯誤,用用也無妨。”
……
老江是在常淵他們一打入金州就立刻舉手投降的一批人,等甯長榮他們過來接手金州之後,他立刻就選擇甯長榮投奔。
他本就是在縣衙混日子的人,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看人臉色也學了個十成十,對比過甯長榮和白雲良的行事作風,他第一時間就選擇了甯長榮。
老江帶着甯長榮的命令,點上幾個手下,準備挨家挨戶的通知要贖金。
“江哥,咱們這是去幹什麽?”他旁邊的衙役問道。
“咱們去通知剩下獄中的那幾家要贖金贖人。”
“要我說甯先生這人是真不錯,我還以爲那些人被關到獄裏之後肯定要被殺了,沒想到居然還能被放出來。這可是買命錢啊,多好的機會甯先生都沒有獅子大開口,要是換了我,直接要了他全部家産。”
老江擰着眉頭呵斥,“閉嘴,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甯先生的決定是你可以質疑的嗎?小心腦袋!”
他眼神冷冷的掃過身後,跟着的兩個衙役,“你們從前跟着我,我也是念着這份情,才繼續帶着你們,甯先生是啥人,這段日子你們也看出來了,要是再把從前的那一套功夫拿出來,别說甯先生,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你們!”
兩名衙役頓時冷汗淋漓,連忙彎腰賠罪,“是是是,江哥别動怒,我就是随便說說,都怪我嘴笨。”
老江聽完,面色也松弛了不少,他語重心長道:“咱們常将軍跟朝廷不一樣,甯先生也最看不得有人欺壓百姓,念在咱們沒整出什麽人命的份上,甯先生對咱們以前的事兒也既往不咎了,能爲甯先生辦事這是咱們的運氣,你們要好好抓住這個機會,以後也未嘗不能爲自家掙上一份家業。”
“當初常将軍攻城的動靜你們都聽到了吧,那才多久?好多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直接就打進來了,在常将軍手下幹活,咱們不用擔心受人欺壓,不用看人臉色,不用顧及到各方盤根錯節的關系,隻要咱們占理,甯先生也肯定會站在咱們這一邊,你們要好好抓住這個機會,要是你們抓不住有的是人想來頂替你們。”
以前他這位置說是縣丞,其實啥也不是,頂多對百姓耍耍威風,上那些大戶人家辦案,連人家下人都不會給他們好臉色。
甚至有時候他剛把線索查出來,上頭就收完銀子讓他别查了,可他這邊也有另外一頭施加的壓力,讓他趕緊查案,搞得裏外不是人。
要不是他足夠機靈,足夠圓滑,這個位置他不可能坐到今天。
可現在不一樣了,在甯先生手下辦事,不用擔心這些,隻要穿着這身衣服,帶上命令,不管是誰家,他都可以理直氣壯挺直腰杆的走進去。
兩名衙役被他訓斥的唯唯諾諾連連稱是。
“江哥你說啥就是啥,從前你就照顧我們哥倆,現在又給我們這好機會,咱哥倆就聽你的。”衙役連忙表忠心。
老江滿意的點頭,一邊走一邊對他們交代道:“你們能聽進去最好,總之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好好幹。”
幾人一邊閑聊,一邊就走到了那幾戶舉人的家裏。
老江把甯長榮的話帶到之後直接走人,就連人家想要塞到他手裏的銀子也沒要。
若是以前拿了也就拿了,可現在他可不敢拿,他可不想用自己的脖子試一試甯長榮的刀利不利。
那幾戶人家得了老江的消息之後連忙商量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