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了常淵兩年多，非常理解對方是一個注重效率的人。
既然已經答應了，也沒法推脫。
他站在甯長榮公房門口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緩了緩才面色平靜的敲門進入。
甯長榮擡頭一看發現是白雲良，還有些驚訝。
“白先生？”
白雲良沖着，甯長榮長長的做了一個禮。
甯長榮從座位上站起來，“白先生這是何意？”平白無故的狀态鞠躬。
白雲良擠出一絲微笑，“将軍令，我向甯先生學習你那快速記賬的數字書寫和計算方法，達者爲尊，自當要做足禮數。”
白雲良說完自己的請求之後，等着甯長榮的嘲笑。
“可以呀。”
但他沒想到甯長榮居然一口就答應。
白雲良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麽，他一肚子的腹稿，準備着怎麽讓甯長榮消氣的那些話都還沒說呢，對方就這麽簡單的答應了？
甯長榮看對方那麽驚訝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白先生，既然是将軍有要求，讓我自然不會有任何意見。”
“白先生？”甯長榮又叫了一遍。
白雲良才如夢中驚醒一般，他看着面前笑的一臉樸實的甯長榮，心裏感覺十分羞愧，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再次朝着甯長榮深深的鞠了一躬，這次是爲自己真心實意的道歉而鞠躬。
“此前是白某心胸狹隘，還望甯先生原諒。”
就算是将軍要求對方不得不教，但也可以多拿捏拿捏他，但對方沒有。
甯長榮樂呵呵的接受了。
“白先生多禮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甯長榮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心實意的這麽想，但他看這人的表情十分真摯應該是真的，但他也沒有完全信任對方。
就像他說的那樣，常淵要派人來跟他學習，他自然會教的。
他猜出常淵讓白雲良過來跟他學習的想法的，無非是想讓自己出口氣，不過到底以後還是同僚，他也不好做的太過，既然常淵擺明了車馬在幫他，他若是再斤斤計較倒顯得他小肚雞腸。
兩人一個願意學，一個願意教，白雲良不愧是一個有才之人，不到三天便掌握了阿拉伯數字的計算方法，又過兩天就學會了表格的使用。
之前他就想要學習這種特殊計算方法，隻是礙于對方是甯長榮才沒過去請教。
現在兩人對他來說也算是關系有所緩和，他也開始正視甯長榮的學問。
甯長榮在讀四書五經的正常讀書人眼裏，就是一個如同稚子一般的程度，甚至連稚子都比不過，他總算明白爲什麽對方要用鵝毛筆而不用毛筆了，那字簡直像狗爬！
但對方卻對雜學如數家珍，更是精通算學。
如今還自成一門，研究出了表格這樣子計算方式，白雲良不得不承認對方是一個優秀的人。
對方不會四書五經，但他們打算也用不着甯長榮學的知識，反而更适合軍中現在的情況。
白雲良從他這裏學會之後交給其他的小吏。
……
轉眼就到了開春。
甯長榮問起：“白先生，我看咱們這些小吏似乎不夠用，眼下到了開春，北方逃來的災民越來越多，縣裏面管理的人手也不太夠用了，需要在外聘一些。”
白雲良颔首，“甯先生有什麽好主意嗎？”
“好主意談不上，隻是有個想法，縣中的治安靠那些士兵維持沒問題，但是管理上他們就不太合适，縣裏又多湧入了不少人，大家對于咱們都還不怎麽信任，就是管理的過于粗暴可能會引起動亂。”
“所以需要一群熟悉咱們縣裏環境，又能說會道的人幫忙管理，正好，白先生也知道我身邊有一些同鄉，他們也來縣裏快半年了，對縣裏的環境熟悉，對咱們軍中的情況也了解，而且也值得信任。”
“我想着能不能聘請一些人手賴幫忙管理？”
甯長榮這話确實是真心實意的，雖然夾雜着一絲私心，但他也不會亂安插人手。
都是合适的才會放進來。
開春之後，很多人都沒活幹，也不能坐吃山空，王秀娟就教了他們不少賺錢的法子，就是一些小生意，做些吃食，賺不了多少錢，但也能夠維生。
還有城裏在四處招人，修建城牆，道路，水泥已經開始在用了，需要的人手也不少，他們那群人是最熟悉水泥的，自然也被招募過去了。
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活幹，但若是甯長榮讓他們去幹小吏的活，這些人肯定會樂意的。
畢竟一個是賣力，一個是跑腿動嘴，還有官身，傻子都會選擇。
白雲良跟甯長榮這段時間相處的也不錯，他也看出來了，對方不是一個喜歡争權奪利的人，甚至還有些懶，能不幹就不幹，他覺得自己之前的擔憂實在是杞人憂天，還平白無故還把人得罪了。
他仔細思考了一下甯長榮的這番話，發現确實是可行便點頭答應了。
“好，既然如此，此事就由甯先生負責吧。城内如今進來的人太多了，魚龍混雜的，還是要安排人維護好。”之前甯長榮對他不計較，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他也願意賣對方一個面子。
……
甯長榮一開始身邊是沒人跟着的，本來說甯大牛跟着保護他，但後來發現整個泰西縣就是一群軍官，連老百姓都沒有幾個，找人跟着他實在是太顯眼了，所以甯大牛也沒有事幹。
但是開春之後逃來的災民太多了，正好泰西縣需要人口，也就收了大量的人口，這樣一來縣裏就亂了，所以甯大牛就開始上班了，每天跟着甯長榮去衙門，然後在門口守着又跟着甯長榮回去，他也有工資。
甯長榮也不用甯大牛一直跟着，隻是送他去送他回，其他的時間時間都是自由的。
甯大牛也可以用那些空閑時間自己去賺些錢。
但甯大牛自己不願意去，時時刻刻都做好一個保镖的職責。
其實銅錢這都不是最重要的，甯大牛要是去應聘水泥工肯定能夠賺到更多的錢，但他保護甯長榮是個重要的任務，換其他人，他不放心。
而且他也被登記造冊算是衙門的人，吃常淵名下的公家飯。
開春後像是白雲良這樣子比較文弱的重要人物，身邊也有一兩個護衛。
所以甯長榮身邊才一個并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