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上還是有些涼的,火堆又被重新點了起來。
李大鳳因爲昨日跑的急,受到了驚吓,身體雖然沒有什麽大礙,但也有些行動不便,方春梅就上手煮了幾碗粥給幾人。
衆人圍着王秀娟,一邊聽她說着當時的情況,一邊爲她們的經曆揪心不已,聽完之後對她更是欽佩不已。
泰西縣發生的事情對所有人來說可謂是險象環生。
要知道這可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太,能從裏面跑出來,誰不說一聲佩服?
賴婆子一家人都對王秀娟感恩不已,可以說,要不是他們娘跟王秀娟在一起的話,估計也出不來了,更何況如今他們一家人子的人能一個不落,也多虧的甯長榮一家。
甯清西更是慶幸,還好她把手弩都改成連發了,不然她奶到時候吓得手顫抖,怕是連弓箭都裝不上去,人家一連出現好幾個人,你到時候也來不及裝箭矢。
王秀娟摸了摸孫女的腦袋,“西西啊,這回奶能出來,真是全靠你了。”
甯清西苦悶了一整天的臉,總算露出了笑意。
甯長榮心裏的大石頭也落下了。
心裏發誓,以後再也不做這種自以爲是的事情。
方春梅把火堆上的粥端出來給王秀娟。
“娘,你吃完飯就去睡一睡吧。這一整天沒睡了,累了吧?”
對方這這麽一說,王秀娟頓時就打了個哈欠,重逢的喜悅沖淡了她的困意,這會交流完困意又重新席卷而來。
“對呀奶,你快把粥喝了去睡覺。”
王秀娟喝粥時,甯清西親自去幫她奶奶把睡覺的地方鋪好,等王秀娟喝好之後,她就拉着王秀娟一起睡下。
說起來她也是擔驚受怕一整天沒睡過。
甯長榮也沒睡,但他此時也不能睡了,這還有一堆事情都指望着他。
賴婆子也被家裏人領着去休息了。
高氏和孩子們吃完了那碗粥之後,就沉默不語,一直蹲坐在在火堆旁邊。最後自己帶着孩子找了一堆草,也草草的鋪了一個能躺着的地方休息。
甯長榮剛才就聽到王秀娟說過這孩子發燒,雖然有些舍不得酒精,但他畢竟還沒有冷血到這個地步,再加上他們也有兩大壇子的存儲量,都是後來慢慢制出來的,費了不少糧食。
甯長榮走進他們住的那家水泥房,手裏拿着一個用竹子做的容器,從裏面的壇子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點酒精,這才把酒精壇的蓋子繼續蓋回去。
期間,正在和王秀娟一起睡覺的甯清西翻了個身,眯着眼也看了一眼她爹,又繼續沉沉的睡下去。
甯長榮出去時,手裏拿着竹子盛放的酒精,看了一眼祖孫倆人,輕輕的把門帶上。
其他人路過這裏時,都會有意的放輕腳步聲。
他端着酒精來到高氏的面前,“給,用這個酒精拿布蘸一些,慢慢的擦在孩子的額頭,腋下還有腹股溝,運氣好的話應該就能退燒。”剩下的就隻能聽天由命,他們家裏倒還有一堆藥材,但現在估計也被燒的差不多。
高氏連忙站起身,那往日尖酸的嘴臉,充滿忐忑和感激,“謝謝長榮兄弟,謝謝長榮兄弟!”
說着又拉過兩旁的女兒和兒子,“快來謝謝你甯叔。”
兩個孩子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不安,在高氏的在三催促下開口,“謝謝甯叔。”
甯長榮擺擺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才離開。
甯長榮走後,高氏從衣擺下,撕下一塊布條,急忙按照對方教她的方法,小心翼翼的蘸取酒精,擦拭着那已經昏迷過去的孩子身體。
先前她也嘗試過爲孩子粥,但對方已經緊閉牙口,無法進食了。
“咋回事?春秀呢?怎麽沒看到她?”
賴婆子被一家人帶過去之後,本想睡覺,卻發現家裏好像少了個人。
聽到她的問話,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後還是她的小兒子回的,春秀正好是對方娶的新媳婦。
“娘,春秀她回娘家了。現在也不知道咋樣。”
賴婆子聽完才知道,原來當初甯長榮一回到村裏就高聲呼喊,流賊來了,再加上甯家人急急忙忙,倉皇而逃的身影,更是讓她驚恐交加。
她想回娘家報信,但是受過賴婆子叮囑的一家人哪裏願意?他們娘可是已經跟他們說過,甯長榮家做什麽他們就做什麽,跟着聰明人總該不會吃虧。
甯長榮一家人都逃跑了,他們還留在村裏幹啥?當然是收拾行李跟上去。
但是春秀那個新媳婦不願意,就想着回娘家報信,賴婆子的小兒子當然不願意陪他媳婦兒回去,再加上兩人才剛成親沒多久,也沒多少感情。
對方執意要回娘家,他們也沒阻攔,自己收拾好行李,就跟上了甯長榮一家的隊伍。
賴婆子聽完直拍大腿,“哎呦喂,我的五兩銀子沒了!”
當初她給兒子娶這新媳婦花了足足五兩銀子!要不是她家跟着甯長榮一家種白菜賺了錢,還出不起這個銀子。
賴婆子聽了幾人說的那山下的慘狀,哪裏還不知道,她這五兩銀子估計是回不來了。
雖說聽起來有些不近人情,但那家人開口就要五兩銀子的聘禮,這在農家那是十分少見的事情。
除非是賣女兒,恰巧,那家人就是打着賣女兒意思,才會要那麽高的聘禮。
要不是看在對方一副好生養的樣子,賴婆子根本不會同意,她忍痛掏了的五兩銀子,也相當于兩家買斷關系。
誰知道這人居然還跑了!
眼下家也沒了,糧食都給燒光搶光,雖說一家人都還活着,但誰知道這今天又是個什麽光景?
想到自己在縣裏看到的場景,賴婆子一時悲從心來,忍不住哭起來。
其他受到感染的人,也沒忍住,開始摸着眼淚。
哭吧,甯長榮也沒阻攔,要不是一個大男人家的不好意思,他都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