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長榮從縣裏帶回消息後，家家戶戶都開始跟着王秀娟一家種白菜。
這段日子大家花了錢買了白菜，種子沒時間種他們心裏不是不着急，這裏面可是搭了大部分人一大半的錢财。
眼下甯長榮帶着村裏人選擇好苗床，接着這些人就來王秀娟這裏學育種。
王秀娟家裏的大門被堵的水洩不通，她站在自家院子的正中心，正在說話：“大家要把這種子先放到溫水裏面泡一會兒，家裏有好的布就拿一塊出來，把泡好的種子給我包進去……”
“王嬸子，啥樣的水叫溫水？有個準頭沒有？給娃洗澡的那個溫度嗎？”
“西西她奶，俺家也沒啥剩下布，你看我用我那孫子的尿戒子給包起來行不行？”
“長榮他娘，我有點沒聽清，你能不能再說一遍？我這站在太後面了。”
“……”
王秀娟話音還沒停，現場頓時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問的問題五花八門，什麽樣的都有，明明這些人都是老農民了，但這白菜種子的珍貴程度讓他們不得不謹慎。
最後王秀娟不得不移步，村裏來聽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有些人站在最外圍，他們家又沒有話筒，确實是聽不太清。
喝了口茶，王秀娟讓大家全都去村裏的那塊空地上，平日裏村中開會也大多數都是在那裏。
丁婆子眼疾手快，搶了一個王秀娟左手邊的位置，賴婆子速度也不慢，擠到了王秀娟右手邊的位置，兩人互相看不對眼，互瞪一眼對方，又換上了一副笑臉跟王秀娟不知道在說什麽，一行人簇擁者王秀娟，歡歡喜喜地朝着外面走去。
王秀娟站在村人的最中間，村裏的人以她爲中心，圍成了一個圓，全都一臉認真的，豎起耳朵聽她在講着育種的方法。
王秀娟講得口幹舌燥，甯清西急匆匆的從最外圍擠到中間，要不是看她是王秀娟最疼愛的孫女，她還擠不進來！
“奶！”
甯清西擠得滿頭大汗，手上拿着一個有點像喇叭的東西。
“奶，你用這個說，可能大家能聽得更清楚一點。”
王秀娟看着這有點像喇叭的聲音放大器有些歡喜，這些人平時聽人家牆頭的小話就聽的清清楚楚，她這會兒講的嗓子都快冒煙了，還是有些人聽不到。
要是有這東西可省不少力。
擴音器其實就是類似于一個人兩隻手放在嘴巴旁邊說話，放大聲音的效果，家裏沒有什麽材料，甯清西是看着自家奶奶在家裏的時候講話費勁的樣子，才想着可以用家裏的那些柔軟木片卷一個。
效果可能沒有那麽好，但也聊勝于無。最起碼王秀娟用了之後，感覺自己的嗓子都不用那麽費力。
村裏的人看王秀娟用她孫女拿來的那個怪模怪樣的東西講話之後，大家好像聽得更清楚了。
賴婆子靠在最前面，看着這東西做着好像也不難，就是用那什麽木片片卷一卷，再用個東西綁起來就差不多了，想着自己下次吵架的時候是不是也整一個這玩意兒？聲音都比别人大，她不得一個頂十個？
王秀娟一邊教着大家怎麽做，還讓人輪流上來看她實驗，在甯清西看來，就像是一個老師帶一群學生。
别說，她奶還真帶過學生，在現代醫院的時候也有不少實習生分到她奶奶的手下，然後她奶就經常回家跟她抱怨，這些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學校的功底都沒學紮實就敢來實習。
甯清西去醫院找她奶的時候，就撞見過幾次她奶奶罵人的場景。作爲從小就被疼愛着長大的甯清西，還真是很少見到過她奶奶罵人。
畢竟王秀娟是個很要面子的老太太，在孫女的面前一般都會保持一個優雅的老太太形象。
按照甯清西爲數不多的經驗來看，她覺得她奶好像又要開始破口大罵了，但是礙于她在旁邊不好實施。
王秀娟确實是被氣到不行，村裏有一些人實在是笨得讓她肚子裏的火憋都憋不住，火氣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看了一眼孫女，王秀娟忍了忍，又繼續教甯大山夫婦。
甯清西在她奶看她的時候就懂了，故意大聲道：“奶，我先回去了，您忙完記得早點回家。”
王秀娟面色一松，“好，你回去忙你的吧。我這忙完就回來。”終于可以罵人了！
甯清西從最裏面繞出去後并沒有離開，她個子矮，就站在最外圍也沒人發現。
果然不出她所料，王秀娟看不到甯清西的身影後就開始狂噴唾沫星。
“我看你這腦子和屁股是裝反了！我在這講了半天你是一點也沒記住！”
“你這長的是手還是豬肘子？那水是啥溫度你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這麽多年是白活了？我尋思着自己講的這種菜方法跟你們平日裏種的也沒太大區别吧？頂多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你這腦袋咋像個沒開竅的？我看那茅廁旁邊的豬都比你機靈！”
“……”
甯清西離開之後，王秀娟總算是解放自己，對着這些傻瓜一頓罵之後，心裏舒服的多了。
甯清西看着她奶奶一直喋喋不休，連教代罵半個小時嘴都沒停，罵人的話從一開始的有些生疏，到後面逐漸的越來越熟練。
村裏那些人看着王秀娟罵人的樣子，心裏想着，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王秀娟。
大半年沒看到她罵人了，村裏人還以爲她轉了性子，沒想到是憋着大招，要麽不罵，一罵就把全村人都罵了。
關鍵是他們還不能回嘴。一個個不管是比王秀娟年紀大的還是比她年紀小的，都被她罵得唯唯諾諾。
但事實上，王秀娟開罵之後，這些人的學習進度果然跟之前不一樣。
氣的王秀娟在心裏暗罵這群人就是賤骨頭，好聲好氣的教他們學不會，非得她破口大罵這些人才能學清楚。
教會他們處理種子，還有剩下的步驟後，王秀娟才背着手悠悠哉哉的回家。
罵人确實是一種很好的情緒輸出，怪不得她年輕的時候經常見着村裏的那些女人天天跟人發生口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村裏這群婆子待久，王秀娟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越來越融入她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