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甯長榮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去,牛車都套好了,就被給甯老二給看見了。
甯老二看他大哥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連忙走上前問道:“大哥你要去哪裏?”怎麽突然用上牛車了?
甯老二覺得幸虧他問了,這一問才知道大哥居然要一個人去縣裏,甯老二哪裏放心?誰也不知道外面是個啥光景,但也不能一輩子窩在村裏,向甯長榮提出這要是去縣裏得帶上他。
他自認爲自己還是有把子力氣,甯長榮知道,甯老二不僅力氣大,打架經驗也豐富。但他還是以家中必須留個男人看家爲由拒絕了。
甯老二想着他一走,家裏隻有女人娃子,不得不放棄和大哥一起去的想法,但也還是不放心甯長榮一個人架着牛車去縣裏。
“大哥,不然你再叫幾個人跟你一起去吧?要是沒遇到事兒就算了,遇到什麽事也好有幾個搭把手的。”
甯長榮一想也對,雖然他确實是要去一趟縣裏買東西,但是他打探回來的消息是全村受益。
想到這裏停下了腳步,先是把黑點往回拉,拴住後朝着甯老二道:“我先去找一下村長,看看能不能找幾個人跟我一起去。你照顧好家裏就行。”
甯長榮估摸着村裏可能有些人也需要買一些東西,不說别的,就是鹽估計也得添置些。他要是架着牛車出村,肯定會有人讓他幫忙捎東西。
他也是還沒習慣古代的這種生活方式,一時半會之間沒想起來這茬。要是到時候還要給這些人帶東西,那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不管是出于安全還是出于便利,這人還真得帶上一兩個才行。
甯村長一聽他是要去縣裏,非常重視,派了自己的大兒子甯虎生跟他一起去,最後還有自己找上來的甯大牛。
三人記下村人要買的東西,駕着甯長榮家的牛朝着縣裏出發。
其實村裏人也沒啥要買的,古代小農經濟,一般是自給自足,确實也隻有那些自己無法生産的東西才需要去縣裏添置,但才遭了流民又接待了官兵,家家戶戶哪裏還有什麽銅錢?
如果不是不吃鹽,人就會沒力氣,村裏一些人可能還連這點錢都舍不得掏出去。所以甯長榮他們其實要帶的也沒啥,除了像是甯村長家可能有富裕的,會拿銅闆買一些糧食,其他人需要帶的基本都是生活必需品,比如粗鹽礫。
甯長榮他們家吃的也是這種粗鹽,雖然有點苦澀,但好歹沒有其他的有毒礦物質,吃久了也就習慣了。
下元村其實還有一種草,當地人不知道它叫什麽名字,管這種草叫做毒鹽草,吃了也有鹽的味道,但是會毒死人。
知道這草會毒死人之後,村裏人再沒有敢用這個草來代替鹽的。
甯清西和王秀娟上山的時候就多次見到,查閱腦中的百科全書才知道這東西叫鹽角草,确實是有鹽味,但它裏面提取的鹽隻能作爲一些工業用鹽使用,不可食用。
三人一路上并未見到什麽流民,反倒是有不少其他村子裏的人,蹲在地上四處刨野菜,看來是那些官兵起了作用。
三人駕着牛車,一路上頂着道路兩旁人群的目光快速通過。
相較于他們村,這些人似乎生活的更加艱難,甯長榮甚至能看到有人正蹲着挖野菜,挖着挖着就倒了下去。他們村裏面雖然也缺吃少食,但是有了甯長榮一家人的幫助,再怎麽樣也不會餓到暈過去。
甯長榮勒住缰繩,看着眼前仍舊低矮的城門,牆上似乎還有未清洗的斑駁血迹,城牆底下的泥土顔色更深了。隔遠處能看見有零零散散的十幾個出城的居民,但是進城的似乎隻有幾個,他們排在最後。
通過城門口時,士兵問道:“哪裏的?”
甯長榮快速掃視一圈,發現好多士兵都是生面孔,他之前熟悉的幾個人都不在。
“官爺,小人和兩個兄弟都是下元村的,這次來縣裏是想要給村裏添這些東西。”甯長榮說完遞了過路費給對方。
那守城的士兵似乎十分驚訝甯長榮幾人的到來。
“行啊,你們幾個膽子倒挺大,開城之後你們算是唯一一批敢從這麽遠跑過來入城的鄉下人。這幾日隻有這附近幾個村的人敢來。”
甯長榮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說的“開城”兩個字,又從手裏遞了十文錢給對方,“官爺,我們這一直在村裏住着,也不知道這些日子縣裏發生了什麽事,剛才您說的開城是什麽意思?還有我看好像之前好幾個在城門口的官爺好像都不在了。”
守城士兵愉快的收下了手裏的銅錢,若是平時可能還會有些嫌少,這回想着反正閑着也沒什麽事,根本沒人進城,索性就和甯長榮唠一會,“你們村住的遠不知道倒也正常,前段時間有官兵去驅趕流民,你們村也看到了吧?”
甯長榮點點頭,那哪裏是驅趕,明明就是清繳,不論老幼,手起刀落,那些官兵是一點也不手軟,
甯大牛和甯虎生安靜的站着甯長榮後面,一起聽前面守城士兵吐露的消息。
“兔子急了還有咬人的,那張校尉和他的手下趕得太着急,那些流民被殺狠了,有些人反而不跑了,直接沖着咱們縣裏跑,要不是當時關門關的及時,咱這些住在城裏的人怕是要遭殃。”
“那些流民沖不進城門就在城牆下面聚集。”
守城士兵指了指牆面,上的血迹又道:
“看見沒?這就是那些人留下的血。有人聰明的就想踩着别人爬上來,好在他們人數不多,不然說不準還真給他們幹成了。不過,雖然把城門守住了,我們也損失了不少兄弟,你說的那幾個,我估摸着都沒了。”
“流民被趕走後,城門都開了好幾天,從這麽老遠來的,你們是第一批。”
甯長榮三人聽完頓時唏噓不已,沒想到這泰西縣也發生過這麽劇烈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