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看見他,“你們先讨論,我失陪一下。”
帶上會議室的門,伊伊噙着笑,道:“找我有事?”
韓世覃皺眉,“怎麽昨天發生這麽大的事也不給我打電話?”他還是剛才無意間聽到孫助理她們在讨論才知道的。
伊伊就猜到他大概是爲這件事來的溲。
“又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去警局做個檢驗就結束了,況且都那麽晚了,我難道還要麻煩你開車趕過來?”
聞言,韓世覃的眉頭擰的更深了。
“伊伊,我說過,你的事,對我而言從來不是麻煩。恧”
看着韓世覃深不見底的眸子,伊伊心頭一跳,垂睑避開他的視線,淺笑:“知道了。”
韓世覃低嗯一聲,遲疑片刻,還是問出了口:“我還聽說,昨晚厲颍川也在?”
伊伊點頭,“在天後遇到的,阮微微昨晚不也跟我們在一起麽,做未婚妻的出了事,未婚夫不陪着,恐怕也說不過去吧?”
伊伊調侃一笑,韓世覃盯着她,知道她并沒有勉強自己,心裏那塊大石頭才算落下,淡淡的點了點頭。
手裏手機突然震動,伊伊看了眼來電顯示,毫不猶豫的就摁掉了。
“不接嗎?”
伊伊一曬,搖頭,“不用,做推銷的,每天都要來幾個電話,煩都煩死了。”
韓世覃表示理解,“那你進去忙吧,我先走了。”
“嗯,好。”
韓世覃這才剛走,伊伊手裏的手機就又震了。
盯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藿混蛋’三個字,伊伊冷着小臉哼了一聲,再次摁斷。
彼時,Holl?K頂層辦公室,
藿廷遇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手上第二次被掐斷的電話,濃眉驟然一擰。
*
萬子矜回國第一樁事,就給幾個兄弟傳簡訊組局,今晚打牌。
因爲知道伊伊和諺西都在國内,他還特别注明讓藿廷遇必須把老婆給帶上,因爲大嫂現在懷孕,聽說脾氣不好,大哥這牌恐怕也打不久,伊伊牌打的不錯,以前大家去英國玩兒,偶爾藿廷遇也會帶她一起,最最重要的是,伊伊的脾氣很對萬子矜的胃口。
用藿廷遇的話來說就是:臭味相投。
電話打不通,藿廷遇知道她還在爲昨天的事生氣。
以前看子秦爲甯甯的事傷腦筋、頭疼,他當時還很不以爲然,甚至覺得那都是萬子秦自己給慣出來的,怨不得人。
如今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才真正體會到這中間的無可奈何。
藿廷遇攏着眉,修長的食指抵在額角,上億美金的合同案還有章可循,但女人的問題,似乎遠比那些來的更麻煩。
*
忙了一天,節目策劃事宜也算基本落實,接下來就是第一期的受邀嘉賓是誰的問題了,這對一個新節目而言,無疑是至關重要的。
不過具體人選,還需等台裏開會再決定。
整理完桌上的資料,伊伊看了眼腕表,五點一刻,忙了大半個月,今天終于不用加班了。
心情錯,也不知道兒子吃飯沒,要是還沒,今晚就帶他出去吃頓好的,來個二人世界!
如是想着,伊伊噙着笑,撥通家裏電話。
“嗯?出去了?”
“是的太太,是李叔過來接的小少爺,說是先生今晚帶他出去吃飯。”
這個男人在搞什麽?
接走她兒子也不跟她說一聲!
哦,不對,他好像給自己打了兩通電話,是她不接而已。
“好,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伊伊内心掙紮一番,最後還是面子要緊,她可還沒打算消氣,讓她給某人打電話,太丢份兒!
關了電腦,拿起外套包包,下班走人。
隻剛一出電視台大門,伊伊就在路口看到了某輛熟悉的車子。
喲,這是鬧哪樣?
電話不接,就直接來堵她嗎?
伊伊心裏哼了一聲,假裝沒看見,轉身,一道嘎嘣脆的童音卻是突然從身後傳了過來,“阮伊伊,你是豬嗎?這麽大一車子停在你前面你都看不見!?”
伊伊腳下高跟鞋一歪,差點沒跌個大跟頭!
有路過的電視台員工聽見,都忍不住笑了。
伊伊氣鼓鼓的回過頭,就看到藿諺西那個小混蛋一身黑色小西裝,一臉不耐的站在車門旁瞪着她。
暫且忽略他帥到掉渣渣的裝扮,伊伊先怒一會。
快步上前,一把捏住他的小耳朵,“藿諺西,你丫的到底跟誰學的這麽沒大沒小的!?有你這樣跟媽咪說話的嗎!?”
伊伊雖然捏着諺西的耳朵,但她其實根本沒使勁,所以藿諺西也一點不覺得疼。
她問他跟誰學的嗎?
諺西小嘴一撇,擡眸直瞪瞪的盯向某女,無比淡定的吐出八個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伊伊唇角狠狠一抽,一張臉頓時全黑了。
藿廷遇沒有親自來接她,卻讓老李接了諺西一并過來載她,這個腹黑的男人,知道他來她肯定不上車,居然把兒子拉出來當擋箭牌!
不過他有張良計,她就有過雲梯!
車上,某伊開始想方設法拐騙兒子抛棄某人,跟她一起去二人世界。
“寶貝,你好像好久都沒和媽咪一起吃飯了。”
某西不解風情道:“今天早上不還一起吃的嗎?”
伊伊:“……”
“我是說正餐,dinner,OK?”
“一會不就一起了?”
“……”
“但那又不止你和我兩個人,我說的是隻有我們兩個人的二人世界。”
諺西秀眉一皺,狐疑的看向某人。
伊伊一曬,把小家夥摟懷裏,大打感情牌:“兒子,你看媽咪這半個月工作這麽辛苦,你就當送媽咪一個小禮物,今天晚上陪媽咪一起二人世界好不好?媽咪請你吃最最最貴的大餐!”
說了這麽半天,敢情是想拉攏他,一起孤立爹地嗎?
諺西對伊伊這種幼稚行爲深表不屑。
看着她,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不好。”
伊伊:“……”
聯盟最終以失敗告終,不消一會,車子便在一個四合院門口停了下來。
伊伊記得這裏,五年前藿廷遇帶她來過一次,是一家挺不錯的私房菜館,四合院的主人就是這裏的主廚,據說家裏祖上還在朝廷做過禦廚,主人的廚藝也是從老一輩那裏一代代傳承下來的。
包裏電話響起,伊伊拿出一看,挑眉,這點掐的倒真是一分不差。
接起電話,牽着諺西走進四合院。
“到了嗎?”熟悉的低醇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伊伊冷哼哼,“藿先生就這麽确信我一定會來?”
他是不确定,不過,“我信諺西。”兒子都來了,她還會不來?
伊伊:“……”這個狡詐的男人!
嘴上卻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恐怕要讓藿先生失望了,我這會正躺在家看電視呢!”
聽着某人信手拈來的謊話,諺西忍不住朝她瞟了眼,搖頭。
真是個幼稚鬼。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随後道:“我看到你了。”
伊伊嘴角一抽,擡眸,就看到藿廷遇穿了一件深灰色呢子大衣,筆直的站在不遠處的垂花門前,含笑看着她。
桂花糖心蓮藕,麻醬油麥菜,松鼠桂魚,響油鳝糊,蟹粉豆腐,莼菜銀魚羹。
看着擺上桌的五菜一湯,伊伊小臉一怔。
這麽巧?
居然都是她喜歡吃的菜式。
不過她才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爲這是藿廷遇記得她的口味才點的,畢竟像他那樣工作繁忙的人,哪還有時間記她喜歡吃什麽。
純屬巧合罷了!
伊伊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心情卻還是莫名的變好了許多。
一頓飯吃的還算溫馨和諧,藿廷遇一向寡言,所以飯桌上隻偶爾傳來幾句伊伊和小西的拌嘴聲。
藿廷遇舀一勺蟹粉豆腐到伊伊碗裏,桌上手機突然震動,看一眼來電顯示,接通。
伊伊自然的放輕了聲音。
“嗯,還在吃飯,在外面。”
“他們都在……你自己跟她說。”說完,藿廷遇突然将手機遞給了伊伊,“是子衿。”
伊伊放下勺子,接過電話,“喂。”
“我的阮大美人兒,這麽久不見,想小爺沒?”電話裏傳來萬子衿一貫不正經的聲音,
伊伊莞爾,習慣性的跟他互侃:“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萬大公子,你說想沒想?”
萬子衿笑,對她這個答案必須滿意,不過麽……輕咳一聲,“伊伊,你确定你當着你老公的面,說想另外一個男人,他不介意嗎?”
伊伊:“……”才想起她對面還坐了位她稱之爲老公的男人……擡眸,他正在替兒子夾菜,顯然對她說的毫不在意。
“萬大公子還有什麽事吩咐嗎?沒事的話我就挂了。”
“唉唉唉,别啊,我這都還沒跟你聊上幾句,就這麽急着挂電話,該不會你家小藿藿真吃醋了?”
伊伊拿他無語,别人不清楚她和藿廷遇的關系就算了,他還不知道?
“萬子衿,我再給你十秒鍾,沒事兒我就挂了。”
“得得得,你這女人,就你時間最金貴,我今天剛回國,晚上組局,約不約?”
伊伊夾了口糖藕吃,想也不想的就丢了他兩字:“不約。”
萬子衿讨饒:“好了我的阮大小姐,哥哥剛才錯了,不該開你玩笑的,今晚帶上你家小藿藿,把上次咱被慕白騙去的錢全赢回來!你要是不來,小心哥哥看不起你!”
伊伊失笑,她真不是故意不去的,而是她今天确實有些累。
“下次吧子衿,我保證,下次你再約我,我一準到。”
萬子衿還在說什麽,伊伊直接把電話還給了藿廷遇。
藿廷遇看了她一眼,接過電話。
伊伊沒想到藿廷遇居然也沒去牌局,吃完飯一家三口就直接回了别墅。
伊伊在車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間,藿廷遇好像喊了她兩聲,隻是她實在太困,眼皮都睜不開,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然後,她悲劇的發燒了。
明明昨晚還好好的,今早醒來整個人就跟火燒火燎似的。
藿廷遇今天有個重要會議,所以一早就出門了,伊伊躺在床上,腦袋暈的厲害,包裏手機響了好幾回,她難受,也懶得去接。
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藿諺西抱着一顆足球走進來,皺眉看着還在床上的某人。
“阮伊伊,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你今天是準備翹班嗎?”
伊伊傷心了,這就是她在兒子心目中的形象嗎?
有氣無力道:“藿諺西,我今天身體不舒服,你别惹我。”
藿諺西眉頭一皺,聽出了她話裏的異樣,丢開足球,小跑到床邊,小大人般的伸手貼上她的額頭。
然後小小的眉心皺的更緊了,轉身跑出房間,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個小型醫藥箱。
“阮伊伊,張嘴。”藿諺西拿着一個溫度計,命令道,
伊伊雖然很感動,但是她現在真的不想多說話。
“寶貝,你乖,讓媽咪睡一會好不好?睡一會我就好了。”
“阮伊伊,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不是,你是五歲小孩。”
“……”
最終,伊伊還是乖乖含了溫度計,誰讓她兒子是個又臭又硬的小頑固呢!
體溫測量結果:40?1。
“阮伊伊,你給我起來!我們去醫院!”藿諺西雙手叉腰,一副随時發飙的模樣,
伊伊欲哭無淚,她真的好難受,她隻是想多睡一會,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寶貝,你就當媽咪求你了,安靜一會,讓我睡一會好嗎?”
“你都燒到40?1了,你以爲是38?嗎?本來就不聰明,要是再燒壞腦袋,你是想讓爹地給我找個後媽嗎?”
“……”
寶貝兒,雖然媽咪知道你是在關心我,但你也沒必要這樣嘴毒吧?
……
之後不管藿諺西怎麽說,伊伊都直接準備裝死。
氣的藿諺西發作也不是,不發作也不是,最後隻能蹬蹬蹬跑出房間!
給爹地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家裏傭人也出去了,藿諺西急的像隻熱鍋上的小螞蟻,最後沒辦法,拿了兩百塊零用錢,直接打車直奔爹地公司。
*
“小朋友,這裏可不是你能進的,你家大人呢?”大廳保安看見諺西試圖鑽通行道,連忙上前制止他,
諺西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抿着唇想了想,擡起小腦袋一本正經道:“我爹地就在樓上,我剛才貪玩兒,自己跑下來了,我現在要去找他。”
保安心裏雖然奇怪,怎麽會有人把孩子帶公司上班,但還是信了他的話,畢竟長得這麽好的一個孩子,應該不會說謊。
“那你跟叔叔說,你爹地叫什麽?叔叔替你去前台查一下,因爲一會上樓的時候,也是需要刷樓層卡,好嗎?”
諺西也确實不知道爹地在第幾層,乖巧的點了點頭,道:“藿廷遇。”
保安神情一愣,以爲自己聽錯了,笑道:“小朋友,你再說一次,叔叔沒聽清。”
“我爹地叫藿廷遇。”
……
27樓會議室,氣氛有些嚴肅,
“厲氏從來不涉足地産,這次卻突然和我們争起了城北度假村的那塊地皮,這無疑是要和我們對着幹啊。”
“老張,你這就說的嚴重了,城北那塊地,業内人士都評估那絕對是塊穩賺不賠的好地,就是前期投入成本太高,大家才不敢下手,厲氏想要發展地産,從那裏着手也是情理之中。”
“但誰不知道那塊地皮已經是我們Holl?K看中的,他們這麽突然半路插一道,也太過分了。”
“現在問題是,趙市長是厲清遠的小舅子,城北那塊地恐怕難了。”
韓穗謹慎的做着會議紀要,忍不住擡眸朝中間位置的男人看去,他微垂着眼睑,唇線抿直,沉默的聽着衆董事你一言我一語,卻始終不發話,棱角分明的臉上也查看不出一絲蛛絲馬迹,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一旁手機忽然震動,韓穗看了眼,皺眉,是一樓前台打來的,摁掉,可沒一會,第二個又響了。
如果不是緊急事情,前台不會重複來電話。
拿了電話,韓穗輕聲退出會議室,再進來,卻是徑直走到藿廷遇身邊。
小聲道:“總裁,有您電話。”
藿廷遇眉心一攏,側目。
韓穗解釋的含蓄:“是一個自稱藿諺西的小朋友。”
藿廷遇到外面接了電話,再回來的時候隻說了一句話,“今天的會議暫且到這裏。”說完,吩咐韓穗如果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電話聯系他,遂轉身離開會議室。
衆董事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有人詢問韓穗,韓穗隻微笑的說是總裁私事。
心下卻仍驚怔不已。
雖然早知道總裁已婚,但總公司上下卻沒有一個人見過這位總裁夫人的廬山正面目,女同事們偶爾還會在一起八卦,說弄不巧總裁早秘密離婚了,隻是沒公布消息罷了。
現在卻突然冒出了一個兒子,這消息簡直也太勁爆了!說不定那位神秘的總裁夫人現在也在霖城。
韓穗籲了口氣,她得好好消化一下這件事,宋特助去了榕城,以後指不定還有什麽關于總裁的私情需要她處理。
當然,她更清楚身爲總裁秘書的首要條件就是——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