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金斷玉,削鐵如泥不說,還有着遠超尋常兵刃,極其強大的真氣傳導作用。
若是在強者手中,便是無上的神兵利器。
不過在姜泥手中,便是當一個普通的防身匕首,都看不出什麽威懾力。
曹長卿看到這熟悉的事物,又是忍不住眼眶泛紅。
姜泥一步步向着徐骁走去。
而此刻徐骁身周已經被無數天地之力禁锢,他那一身二品的實力,在此刻顯得無比的藐小。
根本沒有半點掙脫的可能。
連話都說不出半句。
而姜泥在一步步接近徐骁的過程中,也漸漸從驚懼,緊張的情緒中化作了幾分難言的平靜。
距離徐骁半步之遙時,也是她來到這北涼王府,第一次與徐骁面對面。
她緩緩地舉起神符,還未刺下,徐鳳年的怒吼聲便驟然響起。
“住手!”
但随即便被李承乾落下一念,引動天地之力将之鎮壓。
不過,作爲一個普通人,被曹長卿這位天象巅峰境界的氣機威懾過後,還有餘力出聲,倒也不愧爲當世主角了。
姜泥聽到徐鳳年的聲音,身子一顫,但反而讓她堅定了許多。
噗!
神符刺破徐骁身體的聲音響起,鮮血溢出,徐骁面色瞬間蒼白了無數。
徐鳳年則是拼了命一般的想要掙脫周身的禁锢,看向姜泥的眼神浮現了一股刻骨的仇恨。
姜泥看到這一幕,反而釋懷了許多。
這些年,偌大的北涼王府徐鳳年是唯一一個不苛待她的人,給她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雖然三年未見,這份痕迹淡了許多,可依舊沒法輕易忽視。
然而,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在這北涼王府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外人。
忽的,她頭也不回的出聲問道:“我能殺了徐骁嗎?”
此話一出,徐鳳年也好,曹長卿也罷,都瞬間将目光看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微微一頓,平靜的說道:“可以。”
姜泥聞言,心頭一股暖流劃過,猛然拔出了徐骁體内的神符。
第一刀,她并未往要害落下。
然而這第二刀,她卻是直直的向着徐骁的咽喉劃去。
一瞬間,曹長卿都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徐骁一死,天下将會是何等的震動。
而徐鳳年更是目眦欲裂。
若非無法開口,他怕是已經破口大罵了。
然而徐骁看着面前緊咬牙關的小丫頭,倒是并無太多的憤懑。
當年他殺了楚王,逼死了楚後。
他的确讓楚後免受了一些不堪的折辱,但這份亡國滅族的仇恨卻是實打實的。
死在眼前這小丫頭手裏,倒也怨不得什麽。
然而姜泥手中神符鋒刃落在徐骁脖頸之上時,卻瞬間停了下來。
她雙眸微紅的看着徐骁,道:“我不殺你。”
但随後,她卻又毫不遲疑的在徐骁身上又捅了兩刀。
“我們之間兩清了。”
話落,她踉跄的退開了幾步,小手上一時間滿是鮮血。
情緒大起大落之下,眼前竟有些發黑。
然而她心頭卻滿是平靜。
日後不管如何,她與徐骁,與整個北涼王府之間,至少自此之後再沒有任何私人恩怨。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徐鳳年。
徐骁的活命之恩,徐鳳年的照拂之恩,在她選擇饒過徐骁一命的時候,徹底兩清了。
而那三刀,一刀爲了父王,一刀爲了母後,一刀則是爲了她自己。
自此,仇也好,恩也罷,她與北涼王府再無半點瓜葛。
李承乾快步上前,也不在意姜泥那染的鮮紅的小手,将她攬在懷中,輕聲道:“沒事了。”
姜泥抓着李承乾的衣襟,忽的放聲大哭,直到好一會之後,才漸漸沒了聲音,竟是已經睡着了。
李承乾将她橫抱起來,輕飄飄的身子,柔弱無骨,一時間竟生出了幾分心疼。
他散去了鎮壓徐骁和徐鳳年的天地之力,平靜道:“此事已了,日後這世間不再有姜泥,隻有姜姒,北涼王好自爲之。”
不過,離開之前,他還是提醒了一句。
“半月之期依舊有效。”
說罷,他便抱着姜姒離開了。
曹長卿看了一眼滿身是血的徐骁,冷聲道:“便宜你了。”
他一揮衣袖,也快步跟了上去。
徐骁半支着身子,面色雖然蒼白,渾身更是止不住的流血,但憑借他二品武者的體質,被小小的神符刺了三下并非要害的地方,倒也沒有性命之憂。
而此刻,門外的守衛才匆匆而來,見到這一幕,瞬間驚惶不已,立時便有人去尋醫生。
徐鳳年卻是怔怔的坐在原地,神情複雜不已。
以他的聰慧,如今自然明白,姜泥當時問的那句話的意思。
她能殺徐骁,但沒有殺。
這便是天大的恩惠。
而他徐家,踏滅了楚國,赢得了不世之功,異姓封王。
隻是一時的恻隐之心讓年幼的姜泥活了下來。
卻将堂堂楚國公主,藏在王府做一個任人欺淩的丫鬟,這樣的恩惠,當真說得出口嗎?
更何況,曹長卿之名,天下誰人不知?
這麽多年,北涼王府從未想過将姜泥暗中交給曹長卿。
又何嘗不是另有謀劃,将之當作了将來影響天下大勢的一枚棋子?
而他方才的仇恨和心中的怒罵,此刻看來,又是何等的可笑?
一刀兩斷嗎?
也好。
一時間,他越發的沉默,便連徐骁的傷勢都沒有那麽在意了。
……
徐骁受傷的消息即便能夠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北涼軍中,他那幾位義子。
尤其是陳芝豹,當夜他便入了北涼王府,與徐鳳年密謀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色微亮,才悄然離開。
而李承乾則是在聽潮亭之中,安安靜靜的看書,似乎絲毫都不在意白天發生的事情,也根本不在意徐骁會不會因爲此事有什麽過激的反應。
依舊是那種極爲誇張的看書方式,隻是身邊多了一個有些黏人的小跟屁蟲,已經恢複了本來姓名的姜姒。
自打她醒來,似乎便隻有跟在他身邊,能夠親眼看到他,才能夠讓她感受到由衷的安全感。
看的曹長卿不免有些氣悶。
他這位棋诏叔叔在姜姒心中的地位,似乎已經完全被李承乾給超越了。
難道,真的是他老了?
暗自悲歎一聲,他倒也已經接受了如今的局面。
北涼王都說殺就殺,如此霸道的一位王爺,實力又是如此可怕。
便連他自己都淪爲了馬夫。
所謂的複國大計,已經成了泡影。
而小公主似乎也找到了她的歸宿。
也罷,三年時間,足夠他看清楚,這歸宿究竟如何,隻要小公主能夠幸福,約定之期一至,他自然也能夠了無牽挂的去做此生最重要的那件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