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顧劍看着頭顱低垂的雲之瀾:“怎麽回來了?”
雲之瀾默然片刻,微微擡起頭來。
“慶國單方面違約,有葉流雲和趙雲二位大宗師在,我沒有拒絕的能力。”
四顧劍凝了凝眸,葉流雲也就罷了,趙雲這人,當日可是讓他吃了個不小的癟。
慶國既然不打算遵守約定,雲之瀾雖然是他首徒,被趕走倒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罷了,本也是無用之功。”
他低低歎息一聲,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地圖,尤其是慶國京都所在的地方。
片刻後,忽的笑了起來。
“沒想到你這個虛僞的家夥也落個如此下場,真是有趣。”
不過,想到如今慶國那位如日中天的年輕人,便是他也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壓力。
他知道苦荷的重傷,知道當日對方一劍壓上京的壯舉,自然也知道,對方千裏奔襲,以萬裏雲氣彙聚通天巨劍,奪得皇位的舉措。
雖然他不明細節,但卻也不妨礙他,知道李承乾究竟有多麽強大。
那是一種令他甚至有些仰望的強大。
自從他踏入大宗師,還從未仰望過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
按照如今的局面,曾經三足鼎立的格局顯然已經被徹底打破。
被他守護了許多年的東夷城隻怕未必還能夠繼續在這天下有着一席之地了。
甚至偌大的北齊也已經岌岌可危。
“得去看看老朋友了。”
他輕聲感慨了一句,看了雲之瀾一眼。
“我走之後,你坐鎮東夷城,慶國若有什麽要求,哪怕是要我東夷俯首稱臣,你也盡管答應。
一切,等我回來再做計較。”
雲之瀾神情一緊,沉沉的應了一聲,一陣風吹過,再擡起頭來,眼前已經沒有了四顧劍的身影。
……
時間一晃便是半月,京都太和殿。
李承乾翻看着桌案上的卷宗,露出了一抹滿意之色。
“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臣,做起事來果然有些能耐。”
短短半月,就将整個京都一百三十七萬人口清查了個徹底,這般效率,自然值得誇贊。
與此同時,田地的清查也已經到了尾聲。
大緻的數據也已經比對了出來。
便是在京都地界,也有過半的人口名下并無田地,即便有,也多在幾畝左右,而百分之一左右的人,卻擁有着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土地。
這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數字。
依此推想,慶國許多地方,那一小撥人甚至可能占據了超過百分之七十的土地。
慶國不過立國短短百餘年,土地兼并便已經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當真是觸目驚心。
李承乾輕輕吐了口氣。
“傳命下去,讓宰相大人可以繼續了。”
一旁的候公公恭聲應了一聲,匆匆傳命去了。
李承乾眸光則顯出了幾分冷色。
清查人口和田畝不過隻是個開始,接下來的稅收調整,才是真正揮刀割肉的時候。
首先便是農稅。
禀承的就是一個土地越少,稅收越低,土地越多,稅收越高的核心思想。
從最低的五十稅一到最高的五十稅四十五,直接割在了地主階級的大動脈上。
最終的目的自然是逼着那些地主賣地,讓所有的土地收歸國有,然後按情況進行統一分配。
一步步杜絕土地私有化,重新劃分土地。
然後便是商稅,同樣很簡單,收入低的甚至可以不收稅,但收入越高,稅收比便也越高。
最後便是财産稅,這才是要了那些貴族階級老命的東西。
一旦施行,整個京都上流階層的财富都要直接縮水大半。
他這三刀,可謂是刀刀大動脈,絲毫不留情。
反抗是注定的,但說白了,這些人,在京都百萬人口之中,隻是少數。
而且,他們的财富無一不是帶着鮮血的。
許多人的罪行甚至可以說是罄竹難書。
在下達這道命令的時候,李承乾便已經做好了大開殺戒的準備。
當然,這道命令一下,影響必然巨大,尤其是這些人數或許算不上多,但影響力卻極爲龐大,麾下産業更是遍布京都各行各業。
一個不好,便能引起大亂。
所以,他提前便已經組辦了稅務局和物價監督管理局。
花費了海量的成就點,招募來了張居正,海瑞,範蠡,沈萬千,呂不韋等數位傳奇人物。
如今,正是他們在這個時代大放光彩的時候。
……
“爹,出大事了,朝廷這是要當土匪啊!”
一個年輕人拿着一份寫滿了蠅頭小字的白紙,火急火燎的沖進了書房。
書房中,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滿臉皺紋,眸光暗沉,卻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度。
他冷哼了一聲:“整天到晚都毛手毛腳的,這偌大的家業,如何能放心交給你?”
那年輕人欲哭無淚道:“爹,還家業呢,你快看看吧。”
老人接過年輕人手中的紙張,隻看了一眼,向來沉穩的面色便瞬間大變。
看到最後,更是眼前發黑,幾欲暈厥。
“怎可如此?怎敢如此?這是要與天下人爲敵啊!”
他一把抓住年輕的手,幹瘦的手掌上青筋爆裂。
“此事可有假?這政令是從何而知?”
年輕人咬着牙,忍着疼,急聲道:“朝廷已經張貼了告示,這時咱家下人們謄抄而來,上面說了,要我們在三日内去稅務局繳納欠繳稅額,不然……。”
老人怒聲道:“不然怎麽樣?”
年輕人聲音一低:“滿門抄斬。”
老人眼前又是一黑,砰的一聲,昏倒在了桌案之上。
“爹,爹你醒醒啊,你還沒說我們該怎麽辦呢,爹,爹?”
這樣的一幕在京都不少地方都有出現,倒是百姓大多顯得格外平靜。
因爲按照政令上所說,他們很多人甚至不需要繳納一分一毫的稅收。
不論是農稅,商稅還是财産稅,都需要滿足一定的額度才會進行繳納。
許多人努努力,或許才能夠得上最低的繳納稅額,而這份繳納的稅額甚至比他們之前需要繳納的還要低出不少。
一時間,無數百姓口中皆是高呼聖君,甚至大多都抱着看熱鬧的心思。
曾經在他們眼中無比羨慕,高高在上的富貴人家,如今反而成了好似落水狗一般的存在,何其有趣?
要知道,仇富這件事,古往今來,其實都沒有什麽不同。
但所謂财亦有道,你有錢可以,可你一頓飯的錢,比我一年甚至幾年掙的錢都多。
财富差距大到這種程度,可不是嫉妒和仇富的問題了。
而現在,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擺在了那些貴人的頭上。
要錢還是要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