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人在震驚的同時,也下意識的生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這人真的是九品?
他不會是大宗師吧!
這個念頭在每個人的腦海中悄然浮現。
很快就被他們以絕對的理智抹去了這個念頭。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年輕的大宗師!
李承乾沒在意這些,他提着刀,一步步走向郭保坤。
臉色似笑非笑,意味深長。
“我聽說,我那護衛在這裏刺殺朝廷命官?”
郭保坤吓的渾身一軟,腿都差點站不穩了。
他哆哆嗦嗦的說道:“你,你要幹什麽?我跟你說,我爹,爹他是禮部尚書,伱千萬不要胡來!”
李承乾笑而不語。
隻是用一種不快不慢的步子向郭寶坤靠近。
這時,那賀宗緯突然闖了過來。
他心頭雖懼,可身爲讀書人,天生的就看不起那些武人。
當今世上,位高權重的,又有幾位是武人?
尤其是,他此刻還很聰明的看出,李承乾當是沒有要殺郭保坤的意思。
不然,就方才那般手段,郭保坤屍體都該硬了。
至于原因。
他一門心思笃定是李承乾不敢當街殺人。
尤其還是殺當朝禮部尚書之子。
正如郭保坤說的,慶律不允許,整個慶國的上層階級人士也不會允許。
當然,背地裏的另說。
事實上,在很多權貴人士的眼中,武者,不過隻是他們手中的工具。
真要想說要憑借實力獲得他們的尊重,隻有大宗師。
至于九品,隐藏在暗中或能有些威懾,可若是到了明面上。
想要殺死一位九品的辦法,比想象中要多的多。
而賀宗緯既然看出李承乾不會當街殺郭保坤,那還有什麽比現在出面,能夠更好的獲得郭保坤的好感?
這豈非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機遇?
他強行壓下心頭的恐懼,三兩步擋在郭保坤的面前,義正言辭的說道:“今日之事想必是個誤會,我輩文人士子,本也不該妄動刀兵,閣下不如就此罷手,相逢一笑泯恩仇,也當是一段佳話!”
他雖然看出李承乾估摸着不會殺人,可他也不想冒着被殺的風險,肆意的激怒對方。
哪怕他自诩智謀過人,可對這等武人來說,十步之内,人盡敵國。
他沒必要将面前之人得罪死了。
他很清楚,自己隻需要在此刻出頭,哪怕無需多少,都自然能夠得到郭保坤極大的好感。
事實上也是如此,郭保坤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賀宗緯,心中生出了一股濃濃的感動。
幾乎當場便有了想要和賀宗緯拜把子的沖動。
心中的驚懼也悄然間散去不少。
“相逢一笑泯恩仇?”李承乾淡淡的笑了笑,打量着賀宗緯的眼神頗有些嘲弄。
賀宗緯的心思他閉着眼睛都能猜到,他也确實沒有想要在此殺人的心思。
一個是他目前爲止,還并未親手殺過人,而且郭保坤包括那些護衛,在他眼中,也還沒有要到非殺不可的地步。
另一個便是,他固然不怕當街殺人。
可這種将慶國法度赤裸裸踐踏在腳下的行爲,幾乎不亞于正面向慶國宣戰。
今日他能殺禮部尚書之子,明日是不是就能殺禮部尚書本人?
以後呢?
如此一來,整個慶國都有傾覆的可能。
沒有一個當權者會容忍境内有這樣一個極其不穩定的定時炸彈存在。
隻要他敢這麽幹,保不準哪天他以李高明的身份行走時,就會被慶帝帶着葉流雲以及一群九品八品高手圍殺。
他就算能夠跑得掉,李高明這個小号怕是也就廢了。
一個郭保坤不值得他付出這樣的代價。
隻是,想讓他輕易罷手,一個賀宗緯遠遠不夠。
在他目光的逼視下,賀宗緯下意識的咽了咽唾沫,郭保坤也不禁往賀宗緯身後藏了藏。
心頭皆是有些惴惴不安。
便在這時,一道身影從一石居一旁的院門中走了出來。
“我慶國還有此等少年俊才,當真是可喜可賀。”
他語氣慵懶,帶着一身說不出的貴氣。
這人面相英俊,濃眉清目,鼻挺唇薄,看上去也算是一表人才。
見到此人,郭保坤和賀宗緯當即上前拜道:“世子殿下。”
那邊範思轍,範若若也皆是雙手擡前一拜,道:“世子殿下。”
慶國皇室人丁稀少,能稱得上世子的,隻有一人。
便是靖郡王的公子,靖王世子李弘成。
李承乾平靜的看着他,對他那份自然而然的居高臨下有些不滿。
不過在其他人看來倒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哦,或許要除了範閑。
眼見李弘成走近,他随意的将手中那把撿來的兵器一扔,哐當一聲,李弘成面色雖然不變,但眸中卻明顯多了三分緊張。
顯然,方才李弘成雖然沒有出面,卻是将這裏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裏。
雖然自恃身份,可心中仍舊存有幾分對于李承乾的忌憚。
而李承乾兵器這麽一扔,不僅令方才有些緊張的氣氛一松,李弘成這有些刻意的出場氣勢,也頓時洩了個七八分。
李弘成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承乾,轉而走到了一邊的地面上,從散落的數十本紅樓中随手拾起了一本。
“這紅樓我也曾拜讀過一二,其中文采,論雄奇自然不如三國,可論細緻巧妙,卻也别具一格。”
他說着,看了一眼郭保坤,道:“此等好書,若是禁了,實在可惜。”
聞言,郭保坤連忙道:“世子殿下說的是,是在下孟浪了。”
李弘成笑着點點頭,道:“文采一說,其實也沒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無非是術業有專攻,精不精通罷了。”
他看向郭保坤和賀宗緯道:“郭公子與賀先生素有才名,正巧,明日在下府中有一詩會,二位以文交友,以詩怡情,借着詩會,論一論文采,總比在此地大打出手的好,你們說呢?”
郭保坤和賀宗緯對視了一眼,賀宗緯當先道:“在下一定到。”
郭保坤也應和道:“一定到!”
今日之事,能夠就此收尾,已算不錯,至于其他的,日後自有分說。
此刻,他也不想再繼續節外生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