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對朕,并不恭敬。”洪明帝還在找理由:“此子有逆骨,與朕不同心,朕若提前給他這個恩賞,他必定會覺得朕非他不可。”
這個邏輯讓大巫織焰無話可說,身爲帝王,對待親兒子連恰到好處的施恩都不願意,怎麽能指望旁人爲你賣命做事?
若換做旁人,此事點到爲止,他必定不會繼續管,但對象是宋沅,自己又那麽久沒有見她了,總得送她一份大禮才是。
略一思量,大巫織焰說道:“九殿下是太子爺麾下的一匹黑馬,先前太子爺爲她請封爵位,相當于給了她一個念想,如今她主管的西北民政政績斐然,又遇上她大婚,這個時候太子爺再度爲她請封爵位,若是皇上準了,那她必定死心塌地的爲太子爺賣命。
皇上實在不必小瞧了九殿下,便是先帝朝也很難找出一個民政政績如此斐然的文臣,穆國公到是幹的不錯,可他如今老了,一門心思的将子孫推上位,已經很多年沒有做出政績了,雖與東宮聯姻,但穆國公府勢大,需要制衡,如此,太子爺才能左右權衡。”
提及對宋淳有利,洪明帝面色這才稍稍和緩:“就是不知這宋沅能否忠心輔佐太子。”
“太子爺若是連九殿下都拿捏不了,又如何統管百官?”
大巫織焰的反問讓洪明帝的疑心消了大半,但心裏還是不太安甯:“宋沅将娶的姑娘,也是穆家的。”
“區區旁支罷了,當年爲了謀奪人家的家财,穆家可是把人家姑娘都得罪了,又因爲穆國公拜高踩低,遲遲不表态讓哪位孫女兒嫁給九殿下,把九殿下也得罪了,如今她們二人成婚,新仇舊恨的,想要和解并非易事。”
他這麽說了,洪明帝心裏頭才算是徹底安甯下來:“既如此,那就賞他一個爵位吧。”
他準了宋沅封爵的事,禦駕一進宮,不一會兒就有聖旨送到宋沅府上,宋沅的反應不大,卻把負責大婚事宜的禮官忙壞了。
雖說還是皇子,可是有無爵位差别很大,許多規矩都不同,便是大婚時的衣裳都有區别,一時間,宮裏的繡房炸開了鍋,急急忙忙找出原先的有爵位皇子大婚的婚服送去沈皇後宮裏請她定奪用什麽式樣。
小沈氏這邊也同樣忙碌,封爵的聖旨一下,到她宮裏恭賀的妃嫔便絡繹不絕,小沈氏一面應付着,一面安排春陽帶着經驗老道的嬷嬷出宮去往穆绾棠暫住的宅院,重新告訴她大婚當日的規矩流程。
許多東西都要替換掉,爲此宮裏又安排了一些人手過來幫忙,宋沅貓在書房躲懶,偶爾往外頭瞥一眼忙碌的宮人,并不關心他們怎麽折騰。
“爺。”衛晏手裏拿着一份請柬進來:“淮安王府小王爺着人送來的。”
衛晏他們原先換過稱呼,但先前沒有爵位,所以被宋沅要求改了,如今封了爵,換個稱呼便理所應當。
宋沅詫異的接了帖子:“宋煜?這可是位貴人。”
她打開請柬一瞧,原是宋煜設宴,請宋沅到他設在京兆的府宅一聚。
“明天.這個時間掐的有點意思。”宋沅把請柬放下:“知不知道請了哪些人?”
衛晏想了想:“與小王爺來往親密的皇親國戚很多,此次爲了爺大婚趕來的有七八位都與小王爺是私交極好的朋友,小王爺設宴,他們必定是會去的,至于其他人屬下不清楚。”
“宋煜設宴,到場的人多爲皇族,幾位兄長都沒回來,身在京兆的皇子隻有我和大哥兩個人,大哥必定不會赴宴,我一個人,回頭說我與他們來往親密,那我可真是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宋沅爲難住了:“真是麻煩。”
衛晏忙道:“那爺就不要去了,大婚在即正是忙碌的時候,找借口推脫也不算難事。”
“他掐在我大婚之前設宴請我,這個時間定的很有意思,我若不去,指不定會在我大婚的日子上鬧出什麽呢。”宋沅揉揉腦袋:“去吧,去看看他們要做什麽妖。”
她心裏對宋煜宴請的目的有所猜測,次日登門瞧見與宴的賓客就更加确定了,來了八九個皇族子弟,嘻哈說笑,見了宋沅便連聲恭喜。
宋煜更是親熱,從人群後頭大步走向宋沅,熱情的攬住她的肩:“沅兒大喜在即,還能抽空來赴宴,可見是把我們當真兄弟了。”
“小王爺這話實在折煞我,您的輩分那麽高,哪能與我稱兄道弟?”宋沅連連擺手。
宋煜卻胳膊一緊,越發親密的攬着她:“輩分這種東西不影響我們的私交,别這麽拘束。”
其他人笑哈哈的附和,他們的輩分也高不過宋煜,但因着與宋煜私交好,所以并不講究這些,就因爲如此,可沒少被重禮數的老人指責沒規矩。
“都說西北苦寒,可去了西北這麽多年,沅兒的模樣到是一點沒受磋磨。”宋煜低頭緊盯着宋沅的臉:“還是這麽細皮嫩肉的,若非你的政績如此出衆,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躲在屋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宋沅嘴角彎了彎:“小王爺這話說得,咱們宋家一脈哪個長得不标緻,豈是風沙打磨兩年就能糙的?”
“話雖如此,但你在西北受風沙磋磨,我實在于心不忍。”宋煜突然靠近她的耳朵:“沅兒若是想離開西北,我可以幫忙。”
宋沅扭頭看着他,清澈含笑的眼睛瞧的宋煜一時失神,“小王爺的人情太大,我可還不了,還是老老實實在西北種地要好些。”
說完,她就往前走去,順勢把宋煜的胳膊甩開,宋煜也不尴尬,招呼衆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