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去早早準備,别耽誤了。”小沈氏已經調整好了情緒。
她曆來都是個極想得開的人,不管是當年進府爲妾,還是如今接受宋淳的心意,她都沒有過多糾結,她很清楚什麽選擇對自己最有利。
她知道自己的美貌對任何人都是絕殺,隻要她願意,她的選擇可以有很多。
當年面對年歲堪當自己父親的洪明帝是這樣,如今面對宋淳依舊是這樣,或者說她早早的就開始在宋淳面前利用自己美貌的優勢了,隻是沒料到宋淳會心甘情願到這個地步。
道德禮法雖重要,但務實更重要。
春陽跟了她二十幾年,最是明白她的所思所想,當下也就不多說什麽,陪着她回宮去做準備。
樂昌宮有自己的小廚房,宋沅去了西北之後,小沈氏極少在下廚,隻是偶爾得閑了才會做幾樣點心,今日再來,菜蔬都不齊全,春陽趕緊列了單子讓人去禦膳房取東西。
趁着這個間隙,小沈氏将許久都不曾翻看過的醫書拿了出來,宋沅每年都要服藥,寒性極強的藥讓她的脾胃十分脆弱,這些年爲了幫她調理,小沈氏翻看過不少醫書,如今宋淳暴瘦且咳血,情況看着十分不妥,她想要弄清楚。
将能想到的病症細細翻了一遍卻沒有任何頭緒,小沈氏不免心中難安。
“娘娘。”春陽進來了:“東西都已經從禦膳房取來了。”
小沈氏這才将書放下:“知道了。”
她換了衣裳才去小廚房,瞧了一遍食材,隻簡單做了四五道菜炖了一盅湯,花樣不多也不複雜,卻都是溫脾養胃的東西。
“奴婢送過去嗎?”春陽征求她的意見。
小沈氏想了想,同意了:“你親自送去,再問問是否請了太醫。”
“奴婢明白。”春陽盯着侍女将東西都裝進食盒,親手貼了封條,這才帶着幾個侍女趕往東宮。
宋淳一回來就在書房看折子,春陽把飯菜送到時,他剛好餓了,将手裏翻開的折子看完,這才挪到飯桌前。
“娘娘不知太子爺的口味喜好,所以先做了幾樣溫脾養胃的菜,請太子爺嘗嘗。”春陽說完就退到一旁。
宋淳吃了兩口,神色輕松:“很合口味,這湯看着不錯,不像膳房送來的湯,油膩膩的看着就沒有胃口。”
春陽聞言,趕忙替他盛了一碗,同時細心囑咐:“吃飯的時候喝湯,飯粒嚼的不夠稀碎最是傷脾胃,太子爺先喝碗湯暖暖脾胃,再慢慢嚼咽吧。”
宋淳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她的建議,不緊不慢的喝了碗湯,這才細嚼慢咽的吃起來,暖暖的湯羹飯食下肚,隐隐作痛的胸腔也稍稍舒坦了些。
春陽耐心的等着他吃飽,這才命人收拾東西離開,出來時便将近身伺候宋淳飲食的内侍叫了過來。
“伺候太子爺的廚子可是換人了?或是手藝不佳,太子爺不愛吃,所以才消瘦的這樣厲害?”
這話問的内侍大呼冤枉:“姑姑可别說了,奴才們原本也以爲是給太子爺做飯的廚子不上心,所以提醒了好多次,後來問了太子爺,确定飯菜的味道沒變,是太子爺自己沒有胃口,所以又覺得是太子爺吃膩了,趕緊換了廚子,誰知太子爺越發吃不下去了,也請太醫來瞧過,可太醫也說不出什麽所以然。”
“太醫也沒看出什麽?”春陽不免有些糊塗了,眼見問不出什麽有用的,隻好說道:“行吧,你們細心照顧着,飲食上都精細些,太子爺這樣恐怕是犯了九殿下同樣的病症,脾胃虛寒所以胃口大減,皇後娘娘已經吩咐,由我家娘娘照料一段時間,這段日子,每日的飯菜點心我都會送來,至于其他人送來的東西,你們都查驗仔細些,莫要讓太子爺胡亂吃了東西。”
内侍連連應聲表示自己知道了,春陽這才放心的回去。
樂昌宮裏,李貴妃正好過來說話,一進門就說:“前些日子聽說二爺身負重傷都快不行了,如今才幾日,又說痊愈了,這消息轉變的,也不知是上哪尋着了神醫,還是傳信的人小題大做。”
小沈氏忙放下手裏的醫書起身見禮,得她免了禮後才說道:“二爺身份尊貴,先前失蹤月餘,底下的人怕擔責,自然免不得誇大其詞。”
“要麽說這些人,就沒有一個老實的。”李貴妃坐下來:“北部大軍暴亂這種大事,放着自家兄弟不用,偏去提拔一個稚嫩的年輕人,瞧瞧,不過是傳個信的事兒,都被弄成這樣,平白讓皇後娘娘擔憂這麽久。”
她挺介意宋淳放着宋渚三兄弟不用,反倒用甯遇這樣一個外人的事。
如今大魏境内太平,并沒有太多機會立功,總聽人說宋涪宋沅立功,更是讓她心急如焚,自己三個兒子都被賦閑在駐地,這算什麽事?
小沈氏知道她爲何抱怨,也跟着坐了下來:“貴妃娘娘不必着急,三爺四爺和七爺雖沒有立大功的機會,卻也沒有犯下大錯惹得皇上震怒太子不喜呀?如今這樣的局勢,過于出色也不見得是好事,五爺那樣精明強幹,不也惹得皇上不悅?”
“這話說得到是。”李貴妃心裏舒服多了:“這皇上啊,年紀大了,性格也越發刁鑽勢利了,登基之前,恨不得自己的兒子一個比一個強,好替他争臉面,登基之後,恨不得除了太子爺個個平庸。”
她說話曆來如此,小沈氏已經習慣了,“皇上所喜,的确叫人爲難。”
李貴妃瞥見桌上的醫書了:“沅兒如今遠在西北,你怎麽又看起這個來了?”
“哦。”小沈氏笑了笑:“太子爺勤于政務飲食不定,以至于脾胃虛寒虧了身子,皇後娘娘心疼,念着我先前照養過沅兒的事,所以着我照顧太子爺幾日。”
李貴妃立馬壓低了聲音:“太子爺消瘦了那麽多,是脾胃虛寒鬧得?”
“太醫說的,總是沒錯的。”小沈氏微微噙笑:“而且,皇上如今不管政務,萬事都要太子爺操心,勞累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