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宋潤當時的情況,實在難以讓人抱有希望。
不過經此一事,秦玊治療外傷的高超醫術算是傳開了,就連看不起女人的軍醫也服了,遇上棘手的傷,立馬進城去請秦玊幫忙,軍中将士也會爲了醫治身上舊疾傷痛去城裏的驿館求醫。
宋潤安然無恙,北部大軍内部浮躁的人心也算穩固了,因着還要休養,宋潤便将軍中大權暫交甯遇,他已經知道了甯遇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爲,對這個人還是很放心的。
北部大軍的暴亂平定,周野也到了該啓程回西北的日子,他特意進城向宋潤請辭。
宋潤尚在卧床,雖清瘦虛弱,卻也有了幾分氣色精神,見了周野就說:“西北的事我都知道了,老五和沅兒幹的都很不錯,他們倆是有沖勁有能力的,隻是他們倆邁的步子太大了,隻怕少不得會有跟不上的人設法阻攔。”
“不瞞二爺,皇上如今對五爺和九殿下的防備之心很強,特别是五爺利用火器立功後,皇上就更加不喜了。”周野面色凝重:“已經有了削權之心。”
宋潤歎氣:“皇上兄弟離心手足不睦,所以他猜忌多疑,連親兒子都百般防備算計,如今忌憚老五,必然也是擔心老五會威脅到大哥,可如此一來,除了讓兄弟離心,并無半分好處,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我們兄弟自相殘殺呢。”
“二爺覺得,五爺會如此嗎?”周野很想知道這個,他自認爲宋涪不是這樣的人,雖然宋涪性格冷冰冰的與人不親近,但穩重踏實行事果斷幹練,是個值得信任托付的真男人,這樣人應該做不出背刺兄弟的事。
宋潤搖頭:“我相信老五,即便我們與他隔着生母之間的恩怨,但他是個有分寸知輕重的人,他有妻兒胞妹,他會爲了他的妻兒胞妹打算的。”
周野知道他的意思了。
“沅兒如今可還好?”宋潤特意問起:“他的婚期将近,照我如今的情況,隻怕吃不上他的喜酒了。”
周野忙道:“九殿下一切都好,廷尉府一番徹查後,西北官場如今幹淨多了,新提拔上來的官吏都很盡心,有了前兩年打下的基礎,許多事也方便。”
宋潤笑了笑:“那就好,你是他的人,除了他師傅黃越和幾個自小陪他習武的武師外,你是他在軍中唯一的依仗,雖不求你爲他做些什麽,但真到了關鍵時刻,你的态度也能爲他撐腰兩分,若是真到了皇上打壓他的那一天,黃越等人必定不能脫身,你卻不一樣,知道你和他關系的人不多,此次你在上谷立功,我會去信太子提拔你,你也要記得,你能晉升這麽快,除了你本身就很厲害之外,最大的緣故就是沅兒,我們是做哥哥的,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身邊出現白眼狼。”
“二爺放心,末将絕對不會忘記九殿下的恩德,此生便是豁出性命,也一定忠心九殿下。”
宋潤點點頭:“跟着沅兒,不會虧待了你,回去後,也别誇張我的傷勢吓着他,隻說我平安就好,其餘的不必多提,另外,那位秦姑娘與你相熟?”
“幾年前九殿下在皇莊遇刺,性命垂危,末将帶着九殿下逃命時遇上了秦姑娘,是她出手相救,九殿下才化險爲夷的,末将也是因此,才入了太子爺的眼。”周野并不敢做隐瞞,這些事宋潤必然是知道的,隐瞞的沒好處。
宋潤又點點頭:“這位姑娘醫術高超,救了我與沅兒兩條性命,本該上折爲她請功才是,可她淡泊名利,并不願意被打擾,我們也不能強人所難,據我所知,她是宮中秦太醫的女兒對嗎?”
“是。”
“秦太醫是治療外傷的高手,他的女兒也這麽厲害,實在難得。”宋潤贊歎了一番:“就是不知道她一個姑娘,爲什麽跑來上谷。”
周野聽出他的意思,怕是要将這個功勞算到秦太醫頭上,以此報答秦玊,爲此急忙說道:“姑娘大了,難免被催婚嫁之事,末将看秦姑娘的意思似乎不願意嫁爲人婦,她有濟世救人之心,故此與家中有了分歧,這才來了上谷。”
“哦”宋潤不免詫異:“有濟世救人之心雖好,但姑娘家這樣終究是耽擱了,不過,有才學本事的人豈能以小禮小節揣度,她不願意因救我一事招搖,想必也是怕家裏人知道,既如此,這件事便不能外傳了。”
周野這才松了口氣:“她在上谷行醫,姑娘家少不得遇到些麻煩,二爺平日裏多照拂一二,對她來說便是大恩了。”
“自當如此。”宋潤不是難纏的性子,沒有過多追問就答應了。
辭别了他,周野立刻帶着兵馬這番西北,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這次他們并沒有選擇橫穿匈奴領地,而是沿着大魏邊境,一路趕回西北。
與此同時,宋潤重傷的消息也送到了京兆,沈皇後隻是聽見了一些風聲,就趕緊把宋淳叫來詢問,确認宋潤性命垂危,哭昏了數次,急匆匆的催促宋淳趕緊安排太醫前去醫治,自己也傷心難過的病倒了。
好在很快,宋潤痊愈的消息便送了回來,宋淳急忙去告知沈皇後,确認宋潤已經沒有大礙後,沈皇後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她眼睛已經哭的紅腫,靠着引枕滿臉欣慰:“沒事了就好,沒事了就好,這些日子,我做夢都在求告上天,若真要索命就帶了我去,千萬别動你們兄弟,你們還年輕,母後實在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母後此言,讓兒臣們如何自處?”宋淳坐在床沿上,他的精神很差,身體裏莫名其妙的疼痛折磨的他夜不能寐,看了好幾個太醫都查不出緣由,雖然在服藥,卻沒有太大的作用。
沈皇後細看着他:“這些日子,你也擔憂的不能安枕吧,都瘦了。”
“兒臣并無不妥,母後放心吧。”宋淳不想她擔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