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大軍最是排外,即便三人有罪,但甯遇此舉,仍舊被很多人視作挑釁,在他們看來,即便是有罪,也輪不到一個外人來處置。
甯遇也沒好臉色,他扶着腰間的佩劍,揚聲道:“北部大軍是鎮守大魏北境的主力,是屬于朝廷的軍隊,如今放縱匈奴在境外挑釁,這不僅是北部大軍的恥辱,更是大魏的恥辱,身爲大魏兒郎,要爲此感到羞愧。”
他一通責罵,卻并沒有多少人面露羞愧,許多年沒有與匈奴你死我活的拼殺過了,許多人都忘了兩國之間是存在血仇的,他們現在更注重自己的利益,這個利益不是來自于軍功戰績,而是人情世故。
說白了,便是軍中最核心的凝聚力已經不是戰鬥意志,而是靠着利益纏繞起來的人情關系。
甯遇知道這個問題是不能用言語解決的,當下就召集了分領各營的将軍到帥帳商議,不僅定下了每日操練的時間内容和流程,還安排了巡營放哨營外警戒一系列的事,同時,開始着手徹查鬧兵變的起因。
這些事周野幫不上忙,不過甯遇看着比較靠譜,他也能安心去找宋潤的蹤迹了。
距離宋潤遇襲失蹤,如今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這麽長的時間都沒有回來,除了被匈奴擒獲和已經遭遇意外兩個原因,那就隻能是迷路了。
周野從不低估北境關外這一連片無邊無際的草原的威力,自然的威力是無窮的,就算是在擁有各種高科技裝備的現代,也會出現各種意外,在茫茫草原迷路的人也是有的,一旦錯了方向,就隻能原地打轉,何況宋潤等人還要躲避匈奴。
要爲遠方的人指引方向,周野隻能想到兩個法子,一個是狼煙,一個就是煙火,顯然,在邊境使用狼煙并不現實,所以,他隻能退而求其次,命人将随身帶來的煙火都集中起來,每每到了夜裏,就到山頂點燃。
煙火的光亮在夜裏傳遞有限,在夜空中爆炸的聲音傳遞也有限,但這是他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接連放了五六日的煙火,依舊沒有任何可喜的消息傳來,但甯遇那邊卻進展的不錯,他将兵變的原因查了個底朝天,因爲沒有任何人情束縛,所以把證據全部擺了出來,誰吃了多少空饷怎麽貪的明晃晃的擺在了全軍眼前。
底下被糊弄的士兵知道了是誰在吸自己的血,哪裏還肯爲那些人賣命?若非甯遇提前安排了人壓着,隻怕軍中少不得被活撕十幾個人,趁着這個機會,甯遇将這些人一撸到底,按照軍功冊子與士兵的推舉,另外選定了十幾個人出來暫領其職。
做完這一切,底下的士兵也明白自己昔日都被人當猴耍了,都是當兵吃糧的,和上頭又沒有太大的利益牽扯,自然是誰處事公正爲誰賣命,那些妄圖拉幫結派與甯遇作對的人沒了追随者,一時間也老實了起來。
軍中情況穩定後,甯遇這才選擇進城,城内的情況并不樂觀,鬧兵變的與鎮壓兵變的雖沒有刀劍相向,卻也在城中對峙着,鬧得城内的氣氛很壓抑,因着消息阻隔,他們還不知道外頭的情況。
甯遇也不廢話,帶着大隊人馬進城,一路把軍饷被貪污一事的結果告知城内的兵馬,最後通傳了兩方将軍,讓他們盡快來見自己。
毫無意外,他再次被無視了。
他辛苦查證的結果被說成是謊話,不明真相的士兵隻當這是攻心之舉,依舊追随着自己的将軍,甯遇給了他們兩天時間,沒有得到回應便立刻帶兵出擊。
上谷郡城就那麽大點地方,又提前知道了他們兩方将領所在的位置,沒費多少功夫,甯遇就把人拿下了,即便被五花大綁押到了城門前,這兩人依舊嘴硬叫嚣着要給甯遇一些顔色看看,同時不忘吹噓自己跟随老将軍立下了多少戰功,似乎這樣,就能證明他的舉動師出有名一般。
自來了上谷,甯遇已經見識了太多這樣的人,似乎跟着那幾位老将軍打拼過的人,都沾染了目中無人這個毛病,連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個道理都不懂了。
甯遇很想就地處決了他們,但考慮到這兩個人本身的軍職不低,幾乎與他平起平坐,所以再三思索後,他将人暫時拘押,同時上書朝廷,請朝廷拿個主意。
做完這一切,甯遇便立刻去了王府拜見。
圍在王府外頭的士兵散去後,府内的人依舊不敢輕易露面,便是甯遇登門拜訪,二嫂嫂仍舊小心翼翼,她并不認識甯遇,實在難辨敵友,直到甯遇說起周野,二嫂嫂才松了口氣,請他們一定要找到宋潤。
甯遇答應了下來,他本想送宋潤的家眷離開上谷先去中山避一避,但二嫂嫂不走,她執意要在這裏等宋潤的消息,說服不了她,甯遇也隻好安排了些人手護衛。
宋潤還沒有消息,匈奴就又來了。
上次的突襲雖然震懾了他們一段時間,但他們的牛羊馬兒如今膘肥體壯,正是戰力最盛之時,若是不在入冬前将所受的屈辱報複回來,那一整個冬天都會不開心的。
甯遇先前做的準備如今有了成效,匈奴的大軍還沒殺到跟前,他就做好了禦敵的準備,他們正面迎敵,周野則從旁配合,不過匈奴也不傻,知道避其鋒芒,所以特意繞開了周野一行人。
匈奴的計劃很好,隻要趕在周野等人包抄過來之前與北部大軍交鋒,那爲了不傷到自己人,大魏就不會肆意使用火器,隻要火器的使用被限制,他們就能肆意砍殺。
他們的計劃很完美,但周野一行人的包抄速度更是快到不可思議,他們直接繞去後方,以區區三千人從後方發起攻擊,這一下就打亂了匈奴的作戰計劃,不過匈奴的反應力也很強,立刻調轉方向分左右兩側,朝着他們包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