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太子爺的人,自然是由太子爺處置,隻是她終究是老臣的孫女兒,還望太子爺看在老臣薄面上寬恕她。”穆國公說這話時火氣壓了再壓。
宋淳比他從容多了,态度平靜不急不躁:“國公放心,這是自然。”
穆國公這才離開,見他臉色難看,等在殿外的宋威宋策也謹慎了幾分。
進殿,宋淳便一直看着宋威,等他們見了禮,宋淳就主動開口:“你母親需要抱病安養,這些日子你也别去打擾,等她好些了再說。”
“父親,母親她.病的厲害嗎?”宋威很想知道林氏被禁足的原因,但心裏也記着宋策的提醒,并不敢胡亂詢問。
宋淳點點頭:“病的厲害,都是身邊伺候的人胡亂嚼舌根刺激了她,我已經把那些人處置了,沒有小人在旁碎嘴挑唆,你母親很快就能痊愈,你且安心念書,旁的無需牽挂。”
宋威這才稍稍放心:“是。”
“這些日子得了空,你們就多進宮給祖父祖母請安,他們很是挂念你們倆。”宋淳看着兩個身高馬上就趕上自己的小子:“難得最近皇上在宮裏。”
他們齊聲應了,因着沒有旁的事,宋淳便催促他們回去念書,也不需要他們一直守在自己跟前。
林氏被禁足一事沈皇後雖然不知其中細節,但事後也沒多問,涉身其中的小沈氏也沒任何表态,到是洪明帝,在宮裏住了幾日後,便又去了行宮,他雖然介懷宋涪如今的勢力,卻也沒有強行幹涉宋淳。
對立下功勞的西北大軍論功行賞一事朝中也做了決斷,賞賜與銀錢被統一送了過去,同時,宋涪爲宋沅請功一事也經過了朝臣商議,以宋淳的名義嘉獎了宋沅,司空府少不得在将此事作爲政績給宋沅記上一筆。
西北大捷的同時,北部大軍的人員調任也緊鑼密鼓的開始了,宋淳準了幾位老将軍告老還鄉的折子,着令宋潤全權接管北部大軍,但事情并不容易辦,那些老将軍雖然退了,但他們的親信要員都還留着,宋潤雖然有自己的親信可以調派,但要想徹底掌控北部大軍也還需要時間。
至于朝臣提議的,将火器制造之地遷出西北一事,宋淳并沒有立刻準奏,他有自己的思量,火器制造的事安排在西北,算是在宋涪與宋沅的眼皮子底下,即便旁人眼饞想要分一杯羹,他也可以用宋涪的名義推诿。
一旦将火器制造的事遷出西北由朝廷直接掌管,那其他人想要,朝廷給不給就又成了一個問題,北部大軍的兵權雖然在交接中,但在宋潤完全掌控北部大軍之前,他絕對不會讓北部大軍接觸到火器。
至于南部大軍就更加不可能了,一旦有了火器,隻怕那群皇族又要生出别的心思了,多事之秋,他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一番安排下,很快就到了五月,天氣漸熱,河間等地卻陸續報了旱災,數月滴雨未下,春種顆粒無收,若是旱情持續,必定影響秋收,河間郡丞急的不知所措,隻能上報朝廷。
“此次旱情波及範圍頗廣,河間,涿郡,中山,常山等地都受了影響,這幾處往年易發水災,今年也不知怎麽了,竟然大旱,其中以河間最爲嚴重,河間郡丞上折報了災情,請旨朝廷赈災。”
宋淳将最近朝中發生的大事細細說給洪明帝聽,雖說洪明帝不問政事,但有些事必須讓他知道。
洪明帝靠在龍椅上,面色紅潤,但精神卻越發萎靡,因着天氣炎熱,他連衣着都不肯周正的穿戴,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綢衣,強壯的體魄早已沒有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松弛的皮肉和不知何時冒出來的褐色斑點,這樣大的反差,讓宋淳很擔心他的身體情況。
聽了宋淳的禀報,他神色發愁:“事出反常必有妖,國師怎麽看?”
大巫織焰就在一旁,他現在越發得洪明帝寵信,就連國家大事都會問問他的意思,宋淳也沒反對,隻是神色漠然的靜聽着。
他就是故意當着大巫織焰的面來說這事的,就算洪明帝自己不問,他都會就此事問問大巫織焰。
大巫織焰掐指算了算才開口:“此乃妖冶之象,上天警示将至。”
“上天警示?”洪明帝立馬就上心了,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了鬼神之說。
宋淳冷漠的看着洪明帝,已經懶得再去掰正他的思想,大巫織焰注意到他的反應,主動問道:“太子爺有别的高見?”
“沒有,隻是見父皇如此信任國師,自覺先前對國師的看法太過偏頗了,國師能掐會算,的确是大魏的福報。”
他竟然會這麽想?
大巫織焰很意外,洪明帝則是面上一喜,宋淳看法的改變讓他十分欣慰。
“隻是國師這樣厲害,可曉得民間有多少人打着國師的旗号招搖撞騙?”宋淳邁入正題:“幾個月的旱災,受災的百姓不想着引水灌溉,反倒将僅有的家财供奉給了國師門下的巫師,短短數月,斂财上萬,以至于數千人食不果腹居無定所,隻能流徙别地。”
果然,他怎麽可能會誇自己,必然是來找事的。
“已經有流民了?”洪明帝總算是上心了。
宋淳把手裏一直捏着的折子拿出來:“數千流民是半個月之前的數,如今隻怕更多,不少巫師打着國師府的旗号在民間斂财行騙,所涉金額巨大,衙門已經抓了上百人,有些巫師逃竄,有些則教唆百姓與衙門械鬥,河間郡守不得以調派了軍隊才鎮壓下來。”
一聽發生了民變,洪明帝立刻細看起手裏的折子。
大巫織焰也忙抱拳:“臣約束手下不利,還請皇上治罪。”
“國師放心,孤知道國師無辜,更明白這些人多爲騙子,并非國師門下。”宋淳率先開口:“孤已經下旨,将所有行騙者斬首示衆,戮屍于城門予以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