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依舊不吭聲,雖然如今看見了隻是幾個竹筒,但她可以肯定,宋涪要了那麽多錢,肯定不是全部都拿去造竹筒了。
這一場小偷襲,宋涪對成果十分滿意,匈奴傷亡慘重,完全顧不上營地裏的東西,倉皇而逃,宋涪并未遣人去追,隻命人收拾了他們留下的營地便打馬走了。
回去的路上宋涪的神色十分輕松,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将領更是興奮的不聽說話,就連衛晏也激動不已,火器的威力可以被開發到這種地步,完全超過了他們的想象,有了這東西,匈奴在大魏面前還有什麽勝算可言?
夜裏,他們暫時安營紮寨,夜空裏突然炸開了幾朵絢爛的煙花,宋沅頭一次見,還被吓了一跳,其他人的反應也差不多,一個個仰頭癡癡看着。
“這是煙花,是不是很好看?”宋涪仔細看着:“同樣是竹筒裏面塞火藥,即可以是殺人利器,也可以是照亮夜空的美景,怎麽用全在人心。”
宋涪說完,突然看向宋沅:“沅兒是去哪搜羅到這麽多人才的?”
“啊?”他問的太突然了,說話間還直接蹲在了宋沅跟前,高大的身影幾乎将宋沅整個遮住,宋沅都懵了。
宋涪不苟言笑:“晏公子精通火器制造,對金屬等物的錘煉鍛打也頗有研究,說起制造的原理頭頭是道,那位安先生堪比當代神農,雖然身患殘疾,卻連在大魏境内消失幾十年的東西都能分辨清楚,撰寫的農耕筆記一書更是了不得,這樣的人才,竟然都與沅兒有關。”
“離府那兩年結識的,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厲害,也算是老天爺指路了。”宋沅龇牙樂了一個。
宋涪彎了彎嘴角:“你的運氣實在不錯,若是還有其他能人,可不要藏着掖着才是。”
“其他能人?要是有就好了,按照父皇說的,隻要能把西北治理富庶了就給我封爵,爲了爵位我也得把人全部拉出來啊。”宋沅提起爵位就是一臉恨恨不甘的表情。
宋涪把手拍在她肩上:“隻是一個爵位罷了,也值得你這麽挂心?你推薦的晏公子幫了我大忙,你的爵位,我自然會出力的。”
嗯?出力?
宋沅睜大眼睛看着他,出什麽力?直接張口找洪明帝要嗎?
宋涪不明說,宋沅也不太好問,不過,就憑她大方的借給宋涪那麽多錢,宋涪上折替她要個爵位似乎也說得過去。
返回張掖郡城後,宋沅的事情多了起來,民政司法兩項事最是繁瑣,即便層層都有官吏處理,上報到她跟前的事情還是很多,廷尉府徹查西北的事已經結束,年前就走了,沒辦法把司法的事推給廷尉府去做,宋沅隻能自己幹。
每日埋頭看公文批折子,兩個月的時間一下就過去了,西北的寒冬積雪還沒消融,邊境就傳來的大消息。
大魏軍以匈奴單于外孫祭旗,五萬大軍自張掖過境,憑借火器屠殺匈奴十三萬人,俘虜匈奴百姓三萬,牛羊無數,押解入境。
消息太突然了,宋沅都沒消化,公文就送到了她手裏。
宋涪要求民政官吏配合安置匈奴百姓及牛羊,專程來告訴宋沅消息的程徽看完公文後更是語無倫次。
“三萬百姓,精壯男丁皆已被殺,便是有心反抗也無能爲力了,大人,這可是三萬人口啊。”
宋沅有些耳鳴,腦子裏隻有幾個數字反複飄過,五萬兵馬,屠殺了十三萬匈奴,還俘虜了三萬.這樣的戰績,實在讓人不敢相信。
她仔細看了幾遍公文,将心頭的雀躍激動強壓了下去,趕緊吩咐衙役:“速傳酒泉,西海,西平,西郡四地的郡丞過來。”
三萬人口,無數牛羊,這不得好好分分?
戰績如此之好,宋涪并未停下,他再次揮兵十萬,從酒泉武威兩郡發兵,攜帶大量火器逐殺匈奴,匈奴聞風喪膽,一路北逃,牛羊遺留無數。
三月初,積雪消融大半,捷報傳回京兆,朝野震驚,就連洪明帝都被驚動的起駕回宮。
宋淳去宮門口迎接時,将捷報也一并帶了過去,洪明帝讓他登辇同行,宋淳把捷報給他,自己安靜的陪坐在一旁。
“休戰多年,匈奴屢屢挑釁,年前,五弟已經警告過數次,可是他們仍舊不長記性,還妄圖對霍英動手,實在不将大魏放在眼裏,五弟此舉,可謂是震懾匈奴大快人心了。”宋淳神情愉悅。
洪明帝卻不見一絲喜悅,合上捷報後臉上略顯陰沉:“你想爲宋涪請功?”
“這樣好的戰績,若不恩賞,實在說不過去。”
洪明帝冷哼一聲:“他雖是西北主帥,但用兵這樣的大事豈能自作主張?借着大雪封路的由頭私自發兵,将你這個太子放在何處?将朕又放在何處?”
他又要找事,宋淳臉上的笑容瞬間冷了:“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匈奴再三挑釁,若不還以顔色,隻會讓他們得寸進尺,反害了邊關百姓,兒臣以爲五弟此舉情有可原。”
“哪來的情有可原?他仗着手裏有火器就肆意妄爲,如今是對付匈奴,若是哪日居功自傲起了禍心,你能阻攔?”洪明帝語氣嚴厲。
宋淳有些不敢相信他會這樣說,急忙道:“五弟對父皇忠心耿耿,父皇怎麽能這樣揣摩他?”
“忠心?子殺父的戲碼,大魏開國以來發生的還少嗎?”洪明帝滿是鄙夷,自從大巫織焰蔔算後告訴他西北會有人禍亂大魏,他心裏就膈應着宋涪,如今宋涪憑借火器這般骁勇,更是讓他堅信大巫織焰蔔算準了。
宋涪有能力且不受他擺布,母親文慧貴妃病逝後,家眷又全部被帶去了西北,完全沒有任何可以節制他的人,所以洪明帝對他很不放心。
“國師的話你可别忘了,宋涪與宋沅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他們倆一個軍事一個民政,相輔相成,若是真起了歹心,你當如何節制?”洪明帝冷着臉:“他們既是你的兄弟,也是你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