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忙道:“九殿下身份尊貴,不敢亵渎。”
“绾棠那孩子得先帝親賜,雖說是商人出身,卻是縣君身份,身份可不低呐。”小沈氏語氣生冷,說完就看向沈皇後,語氣也立刻柔和下來:“而且,還是個能幹孩子,照顧母親,撐起家業,将父輩營生經營的轟轟烈烈,這樣能幹懂事有主見的姑娘可不多見。”
沈皇後笑盈盈的點頭:“的确,這樣的姑娘好。”
眼見沈皇後也贊許穆绾棠,國公夫人便有些着急了:“娘娘實在謬贊,我朝女子最講禮數,抛頭露面往往爲人不齒,臣婦也是怕壞了九殿下的顔面,而且,先帝英明,雖給了身份,卻也隻讓她爲妾,貿然爲妻,實在過于恩重了些。”
“孤兒寡母的,不抛頭露面去外頭經營怎麽過日子?”小沈氏反問了一句:“難不成守着禮數臉面坐吃山空?”
這話說得國公夫人臉色臊紅,當初分家,穆氏一族雖然做足了表面功夫,可是霸占穆绾棠父親留下的巨額家财也是事實,即便無人剛在國公府面前提及,私下裏卻沒少诟病。
見小沈氏這麽針對國公夫人,沈皇後雖然詫異,卻也幫着她說話:“抛頭露面也不算是什麽大罪過,到也不必說的這樣嚴重,說來,她也算是你們國公府的姑娘呢。”
她也如此說話,國公夫人隻能一臉尴尬笑了笑,立馬把話題扯到自己身邊的小孫女兒身上:“臣婦無能,平日裏隻顧着教導幾個孫女兒,對绾棠多有忽略了。”
沈皇後客客氣氣的說道:“夫人的孫女兒們都是美人胚子呢,多大了?”
“小女今年十四了。”小孫女兒說話彬彬有禮,嗓音更是清甜的讓人喜歡。
沈皇後笑道:“多好啊,也是該許嫁的年紀了。”
國公夫人眼中閃出一抹希望,可是沈皇後卻并沒有往下繼續說的意思。
自知走沈皇後和小沈氏這條路是行不通了,國公夫人也就識趣的告辭離開。
她一走,沈皇後就問:“你往日待人溫和有禮,今日該是第一次見國公夫人,怎麽說話夾槍帶棒的?”
小沈氏難得面色不悅:“妾身實在氣不過他們牆頭草的嘴臉。”
“此話從何說起?”沈皇後糊塗了。
小沈氏解釋道:“當初先帝指婚讓绾棠做妾,給了那樣的厚賞,人人都能看出來,先帝的意思便是讓國公府指一位親孫女兒給阿沅做正妻,可他們家拖拖拉拉幾個月都沒有明确的回答,分明就是看不上阿沅。
如今阿沅要将绾棠娶爲正妻,他們又跳出來了,打的不還是想讓他們的親孫女兒做正妻的主意?當初看不上阿沅,如今來沾邊做什麽?即想沾邊也該堂堂正正,而不是一再欺負人家孤兒寡母,诽謗人家的名聲。”
這話說得帶着極重的脾氣,與小沈氏昔日的做派出入太大,連身邊伺候的王媽媽都覺得吃驚不已,沈皇後也是一陣驚訝。
不等沈皇後說話,小沈氏就起身見禮:“妾身實在爲阿沅抱不平,言辭激烈了些,還請娘娘恕罪。”
“你是沅兒生母,維護自己的孩子是本能,國公府此舉的确不妥。”沈皇後的疑心被打消了幾分:“既然你與沅兒都覺得那位穆姑娘好,那還有什麽可更改的呢?國公府的女眷再好,也容不得對皇子挑三揀四,你且放心就是。”
小沈氏謝了恩,這才帶着春陽離開。
陪在沈皇後身邊的王媽媽滿臉驚訝:“二十多年了,奴婢還是頭一次見沈妃娘娘這樣針對人呢。”
“親兒子在國公府跟前受了欺辱,如今人家上趕着來巴結,自然是要報複回去的。”沈皇後并沒有深想:“也好,娶一個家世低的也好,憑穆國公那見利攀附的嘴臉,若是真讓他的親孫女兒嫁了沅兒,隻怕他也會把心偏到沅兒身上了。”
王媽媽趕緊安慰:“穆國公最疼愛的孫女兒是太子良娣,何況太子爺又那般優秀,他怎麽會放着太子爺不忠,卻偏心九殿下呢?娘娘放心吧。”
“那老家夥兒可說不準呢。”沈皇後對穆國公還是有點了解的,先帝在世的最後幾年,前太子與洪明帝争搶的這麽激烈,他一點幫襯前太子的意思都沒有,甚至在前太子落敗後,立刻斬斷了與前太子黨的關系。
這樣心狠手辣連親孫女兒都能放棄的人,野心可不小。
在沈皇後與小沈氏跟前吃了癟,國公夫人回去後心裏不痛快了好幾日,不等她再想法子,洪明帝就下旨了,準了宋沅的上折,允許宋沅娶穆绾棠爲正妻,命人擇定良辰吉日,并追封了穆绾棠的父親爲平鄉侯,抹去了她商戶女的身份。
這消息把國公夫人氣的好幾天沒吃下去飯,穆良娣得知消息後,心裏也别扭了好一陣,和貼身侍女一頓吐槽。
一轉頭,她吐槽的話就全部傳到了林氏耳朵裏。
嬷嬷一邊替林氏梳頭一邊說道:“穆國公兒孫衆多,在外誰不說一句他們家女兒溫柔知禮,若非穆良娣自己把話說出來,誰能想到一個大家閨秀能說出那樣難聽的話,十句有八句都是不堪入耳的詛咒,對九殿下未過門的妻子可是極爲不滿呢。”
“這有何奇怪?她是嫡親的孫女兒,對方隻是個旁支,未出閣時想必就處處壓人家一頭,若是他們家沒有攀附之心,那嫁給宋沅的人就是她了,如今,她入東宮隻是個不得寵的妾,對方卻成了宋沅主動求娶的正妻,往後見了,她是要跪拜行禮的,心中自然憤憤不平。”林氏瞧着鏡中的自己,即便十分仔細的保養着,依舊擋不住眉目間的滄桑,疲倦渾濁的眼睛連自己都不耐煩去看。
嬷嬷輕聲說道:“這幾日良娣可是十分殷勤呢,不僅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還常去沈妃娘娘宮裏,衣着打扮也有意模仿,那日還真讓太子爺多看了她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