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皇後很快就來了小沈氏的樂陽宮,進殿瞧見小沈氏,趕緊免了她的禮,上前将她扶起來:“免了,我一聽說就趕緊來了,沅兒這孩子實在太過大膽,聽說險些就出境了,還受了傷,怕你擔心,我就趕緊過來了。”
“讓娘娘操心了。”小沈氏臉上略有憂色,與沈皇後一道坐下才繼續說道:“妾身也收到了阿沅的家書,并無大事,還請娘娘放心。”
沈皇後面上的擔憂這才稍稍和緩一些:“那就好,那就好,不過這事可真是吓人,宮人來報時可把我吓壞了,打理民政罷了,怎麽就招惹上這等禍事了。”
“西北不甯,各處巡視少不得遇險,好在自小就讓她習文練武,不至于遇到危險時手足無措,雖然險,卻也能化險爲夷,這也有賴于皇上與娘娘的遠見。”小沈氏耐心的安慰着沈皇後,即便她自己心裏也着急,恨不得立刻去西北瞧瞧宋沅,但此刻也隻能将這份心思先藏住。
沈皇後心疼的看着她:“你就沅兒這一個孩子,放在那種地方實在太過危險,他還未成婚,不然還是求一求皇上讓他回來吧,有太子護着,便是沒有那麽多的功勞在身上,榮華富貴也是不缺的。”
這樣體貼的話并未讓小沈氏糊塗,她微微低頭,語氣平靜謙恭:“娘娘這樣爲我們母子打算,妾身實在感激不盡,妾身也曾勸過阿沅讓她回京兆做個閑散皇族,可是那孩子死心眼,總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幫到太子爺了,哪能年紀輕輕就荒廢時日?以她的說法,便是威哥和策哥年紀都還不大,尚不能獨當一面,太子爺監國理政事事操勞,軍政上有二爺和五爺幫襯,民政上隻有她能幫襯一二,即便要退回來,也得等威哥策哥再大些才行。”
提及自己親兒子親孫子的利益,沈皇後頓時絕了讓宋沅回來的念頭,西北艱險,她可舍不得自己的親孫子去那裏吃苦受罪。
“這孩子也是費心了。”沈皇後念叨了一句緩解尴尬。
小沈氏瞧出她的心思也不明說,依舊裝傻:“得娘娘與太子爺多年照拂,這些都是爲臣者應該做的,如今就盼着威哥與策哥早些長大呢。”
“他們是兄弟,哪來的臣不臣?”沈皇後心裏十分滿意,瞧着小沈氏說道:“知道沅兒無事就好,我也安心了,隻是那霍英實在可惡,沅兒冒險救了他,他竟然還彈劾沅兒,着實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了。”
小沈氏默不作聲,事涉前朝政務,即便是沈皇後主動提及,也不是她可以随意開口評說的。
知道她一向謹守規矩,沈皇後也不期待她能順着自己的話頭接下去,隻好說道:“你回信的時候可要記得囑咐沅兒一定要顧全好自己才是,若有機會就回來看看。”
“是,妾身一定囑咐她。”
沈皇後這才滿意離開,小沈氏恭恭敬敬的送她出門,瞧着她的儀仗遠去,才略微放松折返回來。
春陽立刻扶了她坐下:“咱們殿下一下子出了兩件事,等其他娘娘知道了必定還會過來,奴婢瞧着娘娘臉色不好,不如關了宮門推說乏了,免得再聽她們說些假惺惺的話。”
“嗯。”小沈氏默許了,她這會兒實在無心應付其他人,将壓在女紅籃子下來的家書拿起來又細細瞧了瞧,小沈氏撐着鬓角神色疲倦。
春陽在外頭交代好了進來,見她如此,忙将動作都放輕,聲音也輕了些:“方才皇後娘娘的話,娘娘可要考慮考慮?”
“你以爲她在替阿沅着想嗎?”小沈氏将手裏的家書仔細折起來:“皇上登基之前,因着陳留的事兒就已經重罰了三爺,雖如今讓三爺再回陳留,卻也已經沒有了重用的意思,四爺和七爺宮門口一跪,雖讓皇上心悅,卻也讓百官鄙夷,雖不重罰他們,卻也沒什麽前途了,否則這些日子,李貴妃哪能這麽老實?前些日子,六爺與八爺也被查出問題挨了罰,如今身上幹淨的,隻剩下二爺五爺和阿沅了,二爺是太子爺的親兄弟,手足情深,即便如此還不是将長子留在了京兆?五爺雖然管了西北的軍務,可那些人哪個不是太子爺的心腹?說是一舉一動都在太子爺的眼皮子底下也不爲過,梳理一番,反到是阿沅無人轄制,皇後提議讓她回來,便是忌憚她在民政上功勞過大。”
春陽聽得心驚:“太子爺對咱們殿下一貫是最好的。”
“那又如何?威哥漸漸長大,他又不習武,自然是無法接任太子爺在軍中的人脈,看樣子,便是也要走民政這條路了,隻怕太子爺讓阿沅打拼民政,便是要爲威哥鋪路的。”小沈氏憂心忡忡:“親弟弟哪裏比得過親兒子?”
春陽憂心壞了:“照這樣說,太子爺會不會借着殿下被彈劾的事爲難她啊?”
小沈氏也說不準,放在以前,宋威被林氏帶着與宋淳并不親近時,她對宋淳偏袒宋沅的事還有些信心,可如今宋威長久的跟在宋淳身邊由他親自教導,這日夜相處的父子情分,隻怕早就蓋過了宋淳心裏那點兄弟情。
她焦慮不安的等着前朝的消息時,很巧的在宮巷裏遇上了宋淳,宋淳很主動的走過來與她打招呼:“沅兒如今也不小了,沈娘娘可替他物色正妻人選了?”
小沈氏微微搖頭:“妾身雖是生母,卻也無權替她的婚事做主,一切都要聽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安排。”
她說的是事實,宋淳也不好反駁,隻好說道:“沅兒自己似乎有主意,他對那位穆姑娘似乎十分心儀。”
“那位穆姑娘的确不錯,她給我的家書上也多有誇贊。”
宋淳放心了:“雖說那位穆姑娘的家世低了些,但隻要沅兒自己喜歡比什麽都強,而且沅兒本身也不差,以他的本事足以彌補那位穆姑娘家世不足的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