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很快,情況不對勁了,邊境處的滾滾煙塵與順着風聲入耳的馬蹄嘶鳴無不在提醒宋沅有危險,好不容易将年輕人暫時摁住,宋沅飛快瞧了一眼,頓時心裏一緊。
隻見烏壓壓一片兵馬疾馳而來,他們揮舞着手中彎刀,嘴裏發出聽不懂的長号,零星的羽箭朝着宋沅射過來,逼着她松開年輕人暫時躲避。
“哈哈哈~”年輕人脫困後便嚣張的笑了起來,援軍來了,他到要看看眼前這個少年能使出什麽通天本事來嬴自己,自己必定要把他活捉回去,用匈奴馴服奴隸的法子狠狠教訓他。
隻是還未笑的暢快,他所有的表情就凝滞在了臉上。
宋沅身後的山梁上,一面面旗幟接連豎起,裝備精良的弓箭手整齊劃一的搭箭拉弦,大魏邊軍到了,他們居高臨下的瞧着疾馳而來的匈奴援軍,山梁阻擋讓人瞧不清他們有多少人,但山梁後此起彼伏的馬鳴以及讓地面都能微微發顫的跺腳聲,無不宣示着這是張掖邊軍主力。
年輕人愣住,他身後妄圖越過邊境線的匈奴也急急勒馬停住,蓄勢待發的箭矢讓他們不敢輕易靠近那塊已經被風沙磨損的石碑。
即便兩國已經在北邊開戰,但戰火尚未波及此處,匈奴各部落之間并未收到集結進犯的指令,爲此沒有人有膽子再開一條新戰線。
宋沅提刀站起,刀尖直指年輕人,年輕人極不喜歡被人這樣輕慢對待,被人刀鋒所指,對他來說是極大的侮辱,他習慣了被仰視,哪裏受得了被人挑釁?
他狠狠瞪了宋沅一眼,卻瞬間嚣張至極:“你不敢動手的。”
“你還在大魏境内。”宋沅友好的提醒了他一聲。
年輕人一愣,回頭才發現石碑在自己身後數步遠處,他立刻拔腿就跑,宋沅自然不會給他機會。
誠如匈奴靠着衣着和跟随的侍衛判斷出她的身份非同一般想要活捉那樣,她也看出來了,這個年輕人并非普通人,既然對方都送上門了,怎麽能輕易放掉對方?
就在年輕人跨過石碑的瞬間,宋沅沖上去将他攔腰一抱直接摔了回來,手裏的刀也被打落在了一旁,年輕人反應迅速,飛快回頭朝着宋沅就是一拳,宋沅偏頭一躲,屈腿以膝抵住年輕人的腰腹,後牙一咬把他從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這番交手,年輕人明顯不占優勢,匈奴那邊十分急躁,來回走動的馬匹将他們的擔憂顯露無疑,但是被大魏軍隊的箭陣震懾着,他們并不敢輕舉妄動,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年輕人自己穿過界碑,隻有這樣,他們才能理直氣壯的出手相救。
大魏軍中有士兵下馬跑來,這讓匈奴一陣擔憂,他們生怕這些人是來助陣的,結果,士兵隻是跑向了被摔落在地的霍英,并沒有半分顧忌宋沅,似乎比起宋沅,霍英的價值更值得他們趕來。
這不禁讓匈奴懷疑起宋沅的身份是否當真貴重,是否值得他們這樣大動幹戈。
年輕人心裏也有同樣的疑惑,技不如人的憤怒與身處險境的驚慌讓他的判斷力大大減弱,他甚至不願意去細想,若宋沅隻是個普通人,那他先前刻意放慢速度引宋沅來追自己的舉動是有多蠢。
他一分心,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拳,宋沅的力道雖然不大,卻也足夠把他打的滿腦子鳥叫了,年輕人對敵的經驗明顯不足,這種情況下還放任自己緩神,宋沅又是一拳砸在他鼻梁上,随即一個後旋踢,年輕人徹底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匈奴軍中一陣慌亂,有人按捺耐不住想要沖過來,手中彎刀高舉,目标正是宋沅,隻是馬蹄剛過界碑,就被羽箭射成了篩子,這是警告,随後的匈奴再不敢輕舉妄動。
一列士兵手持盾牌迅速沖上前将宋沅護在身後,有人拖起年輕人,一隊人迅速後撤,匈奴見狀着急萬分,卻也不敢有其他動作。
退至大軍身後,幾位将軍這才趕緊下馬請罪:“末将來遲,請殿下治罪。”
“來的很及時。”一直緊繃的神經微微一松,宋沅才感覺到自己的手腳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
身邊的士兵急忙扶住她,帶隊的将軍解釋道:“未免匈奴對殿下不利,故此剛剛隻能忽視殿下。”
“我明白。”
宋沅看了眼昏迷的年輕人,帶隊的将軍立馬說道:“此人身份可疑,要先帶回去,禀明了主帥才能處置。”
“嗯,你們決定吧。”她不過問這些,跟着士兵往後面走去。
衛晏等人正焦急的等在兵馬之後,見宋沅被扶着過來,一個個立刻撒腿狂奔過來:“殿下。”
到了跟前,他們齊刷刷跪下:“屬下護衛不力,請殿下重責。”
“事出意外,你們不必如此,都起來吧。”宋沅看向停靠的馬車:“霍大人如何了?”
他們這才站起來:“霍大人失血過多,已經簡單包紮過了。”
“那就好。”宋沅放心多了,今天這出意外實在駭人,回頭看了看巋然不動的軍陣,她心裏挺擔憂的,若是因此燒起戰火,那她的罪責不可小啊。
衛晏過來扶住她:“殿下受傷了,屬下先替你包紮吧。”
宋沅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都是血,傷口似乎是爲了報複她剛剛的無視,這會兒火辣辣的鑽心疼了起來,本就手腳無力的宋沅此刻越發覺得渾身沒勁了。
“好。”她疼得不敢逞強,幾乎是挂在衛晏身上上的馬車。
包紮的時候,馬車也啓程了,宋沅靠在車壁上一言不發,臉色也蒼白的厲害,看着衛晏問道:“不會打起來吧?”
“殿下并未過境,而且錯在匈奴,膽敢入境截殺我朝廷廷尉,即便是真的打起來了,殿下也不會被牽連。”衛晏眉眼擔憂:“隻是殿下怎麽會帶着霍大人跑到邊境了?”
宋沅輕輕歎了一聲:“逃跑匆忙,我迷路了。”
“是屬下的過錯,未能提前帶殿下熟悉路程。”衛晏十分自責:“幸好殿下無事,若是殿下落到了匈奴手裏,屬下萬死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