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事情推到自己身上？
宋淳憤怒不已，洪明帝這樣的做法實在不妥，揮霍無度，便是有着金山銀山也得糟蹋幹淨，而且司徒的舉措他也十分不滿。
這樣大額的花費，身爲司徒爲何隐瞞不報，非得沒錢了才來告訴自己，這哪裏是與自己齊心？
他看着司徒的目光冷了下去，卻又明白現在不是把話說太直白的時候，這些先帝留下的老臣并不心服于他們父子，自然做不到如同對待先帝那樣掏心掏肺，一個個都是揣着滿肚子的鬼心思，隻盡到本分就好，多餘的心是半點都不願操。
這哪裏是三公九卿該有的樣子，宋淳有意把他們換下來，可奈何實在找不到可以替補的人選，這些人一個個都成了人精，他們橫在中間，讓自己與底下官吏沒有機會産生太深的交際，以至于對那些人的了解不多。
這并不是好事，但國事繁忙，宋淳一直沒能騰出手來整頓，隻能一直擱置着。
“國庫吃緊，宮内庫若是再來借錢一律不批，另外，那些贈官行賞的花費一律取消，我朝後妃需得誕下子嗣才算有功，其餘的能有什麽功勞？也配得上贈官行賞？如此泛濫的恩賞，是對其他皇親國戚的亵渎。
還有，國師自有俸祿，國師府要添置什麽也該是國師自己操心，再不濟也該是皇上的私庫出錢，哪裏輪的上國庫掏銀子？先前的就不說了，隻将這兩個月的花費仔細理理，讓國師銷賬。”
他這一番安排，完全是在打洪明帝的臉，司徒并不言語，略一沉思就應了下來。
司徒府的動作很快，洪明帝知道是宋淳安排的後，在寝宮發了好大的火氣，沈皇後聽說了，自然是歸咎于伺候的後妃挑唆，在早上請安時，狠狠斥責了一通幾個恃寵生嬌的小美人，弄得後宮人心惶惶。
東宮裏，嬷嬷進殿見林氏獨自坐在床前投著算卦，趕忙上前壓低了聲音：“娘娘，太子殿下厭惡巫蠱，若是被瞧見了，必然大怒，奴婢替您收起來吧。”
“他怎麽瞧得見？十幾年都不來我屋裏一回兒，隻怕連我的屋門開向哪個方向都不曉得，怕什麽？”林氏滿不在乎，手裏明晃晃的拿着讓人在市集上買的蔔算書：“聽說，穆良娣偷偷派人出宮了一趟？去做什麽？”
嬷嬷警惕的往外頭瞧了一眼才敢說道：“跟去的人回禀說，穆良娣着人尋了蔔算能人，想要算個受孕的好日子。”
“受孕？”林氏直接笑出來：“殿下十幾年不近女色，東宮裏這麽多風華正茂的美人他看都不看，難不成她還有法子讓殿下破例不成？”
嬷嬷勸道：“殿下雖然不近女色，但是穆良娣的母家是穆國公府，如今穆國公還在朝，其門生又多，難保殿下不會看在穆國公的份上臨幸，娘娘還是做個打算才是。”
林氏的臉色冷了下來，她的母家已經不複往日輝煌，洪明帝登基後，才又給了老親家體面，但這份體面林家根本接不住，論家世，她還真比不上穆良娣。
穆良娣比她年輕，宋淳雖說不近女色，但如果穆良娣真的有了孩子，難保宋淳不會對她另眼相待。
林氏隻是這樣一想，便渾身都不痛快了，将手裏的蔔算書壓在手底下，目光狠厲的看着嬷嬷：“先前，我讓你去請國師蔔算殿下子嗣，國師是怎麽說的？”
這已經是過去許久的事了，她現在問起，嬷嬷趕緊細細回憶了一番：“國師說，殿下命中有兩子。”
林氏心裏直接一咯噔，她無法接受自己兒子的地位受到威脅。
“兩子，這麽說，殿下還有一個孩子。”林氏下意識的把目标放在了穆良娣身上：“她若受孕生子，對我的威哥豈不是個威脅？”
嬷嬷勸道：“所以娘娘才要早做打算才是，殿下正值壯年，身子一向強健，再想有子嗣也不是難事。”
這話更是往林氏心裏澆油，她扶額略一沉思，心裏也拿定了主意。
“娘娘。”侍女拿着賬本進來：“這個月的賬目已經核算出來了。”
嬷嬷忙把桌上的東西收走，随即拿了賬本就問：“今日去取賬本怎麽晚了這麽久？”
“奴婢過去時，殿下身邊的人正在支銀子，爲此先生就讓奴婢等了一會兒。”
聽了侍女的解釋，嬷嬷将賬本翻開，瞧見上面墨迹很新的那一筆記賬，立馬擺在林氏跟前，林氏掃了一眼，眉頭便微微蹙起：“兩千兩？先前這樣不記名的花費不是才一千兩嗎？怎麽這次多了一倍？”
“奴婢等在旁邊的時候聽先生也問了這話，支銀子的人說，因着九殿下這個月沒有給殿下來信，殿下想着必然是公務繁忙騰不出空，擔心九殿下勞累，所以多支了一倍的銀錢，還交代支銀子的人多多買些補身子的東西和九殿下愛吃的東西送去。”
這話說得林氏都氣笑了：“如今九殿下也是領着朝廷俸祿的官兒了，上頭還有個得寵的沈妃娘娘照顧着衣食，什麽好的沒穿過吃過？殿下對自己兒子都沒這麽操心過，對一個弟弟到是出手大方的很呐，兩千兩銀子說給就給，西北那種窮山溝子，有錢花的出去嗎？”
嬷嬷與侍女都不敢吭聲，宋淳偏心宋沅是人盡皆知的事，便是洪明帝都比不上的，這也不算的稀奇。
“庫房裏不是堆着很多大臣們送的好東西嗎？搜羅幾樣拿出來送過去，告訴殿下不必特意支銀子去外頭買了。”林氏心裏十分不悅。
嬷嬷忙提醒她：“娘娘，庫房裏那些東西放的時間久了，隻怕早就沒了效用。”
“年紀輕輕的當真吃得上這些好東西不成？本就是充個臉面的事兒，哪有那麽多的講究？聽我的，就把庫房裏的送過去，且看殿下怎麽說。”她今日存心要與宋淳對着幹。
嬷嬷勸不住，隻好聽她的安排去辦，果然，瞧見那一堆從庫房裏翻找出來的朽爛糟貨，再聽了嬷嬷的轉述，宋淳的臉色當下就不好看了。
“太子妃管着東宮庫房還不算，連孤的私庫也想一并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