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文太多，自己何時趴在桌上睡着的她也不清楚，隻是次日睡的雙臂酸麻腰骨痛，讓她一大清早就一步三瘸扶着桌案行走艱難。
“殿下，五爺來請殿下和晏姑娘去…殿下你怎麽了？”衛晏吓着了，快步過來扶她：“怎麽殘…”
他還沒說完就挨了一記白眼，宋沅忍痛伸了個懶腰：“五哥要見我和晏姑娘？”
“嗯，報信的人就在門口，說是五爺催的很急。”
“我換身衣裳就去，你去告訴晏姑娘一聲，對了，去了外頭别說漏了嘴，别一口一個晏姑娘，得叫晏公子。”
衛晏蹙眉：“她一看就是姑娘，就是穿了男裝也不像，别人又不是看不出來。”
“看不看得出來是其他人的事，你按我說的稱呼就行了。”
宋沅去換了衣裳，出來時晏晏已經在門口等着了，她仍舊穿了宋沅給的衣裳，隻是渾身都有些别扭不自己，即興緻勃勃滿懷期待，又擔憂不安生怕遇到刁難，宋沅沒安慰她，打了個招呼就帶着她出門了。
爲了方便處置各地軍務，宋涪已經搬到了張掖郡城，他不像宋潤那般，放着朝廷賞的王府不住自己去租院子過小日子，而是大大方方的把家眷都安置進了王府，單獨辟出了前頭幾個院子用來處置軍務，前後隔開，互不幹擾。
王府前頭往來傳遞消息的令官很多，守備也十分森嚴，一個個士兵兇神惡煞，瞧着便不是好招惹的主，從他們面前一走，犀利的目光如同刀子，恨不得把來客身上的皮都刮下去一層。
晏晏到了大門口一看這架勢，肉眼可見的越發緊張起來，跟着宋沅進去，她大着膽子飛快看了一下四周就立刻收回目光，即便其他人的目光隻是從她身上一掃而過，她也心虛的厲害。
“殿下請稍後。”報信的人将她們暫留在待客的小茶室裏就去通知宋涪了。
宋沅坐下來，見晏晏局促不安才開口：“你這樣緊張，會讓人誤會你沒底氣的。”
“我知道，可是這裏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她也坐下來：“這麽多人卻安靜嚴肅成這樣，你五哥治軍一定很嚴格，會不會是個難說話的人？會不會因爲我是女子就刁難我？”
她被刁難過，所以才有這樣的擔心。
宋沅想了想：“我覺得挺好說話的.”最起碼五哥從沒找過自己麻煩。
晏晏還是緊張，還不等她調整好心态，宋涪就大步進來，手裏拿着軍需官拿走的圖紙，“圖紙我看了，如果他們所言屬實，那可以立即制造，隻是我問了工匠，制作這樣的火器需要重新修建基爐，全部算下來花費不低，起始就得幾萬兩銀子，投入不小，朝廷不見得會批這筆銀子。”
他完全沒在乎宋沅和晏晏，自顧自的說着進來，站定後就盯着手裏的圖紙，也沒在乎禮數的問題。
“五哥可要先看看火藥？”宋沅忙把話接過來：“總要親眼見了，才能确信這筆錢花的冤不冤才對。”
說來說去就是沒有親眼看見所以不怎麽想冒風險，不然哪這麽多話？
宋涪看了看她，目光移向晏晏，即便再怎麽用心打扮，他還是一眼瞧出晏晏姑娘家的身份，眼中懷疑一閃而過，他點點頭默認了宋沅的話。
“晏公子。”宋沅立刻招呼晏晏：“能再展示一次嗎？不用展示别的，就那個炮仗就可以了。”
晏晏點點頭：“可以。”
她把帶來的炮仗拿出來，走到屋外點了火往地上一丢，‘砰’一聲巨響，隻是聽音就能确定裏面塞足了火藥，不然絕對不會将地面的青磚都炸開。
宋沅知道她是故意爲之，站在一旁默不作聲，隻小心打量宋涪的表情，宋涪并沒有因爲太過激動而失态，但看得出來他很滿意，神情松弛，目光火熱。
“不錯，隻是這個威力我并不滿意，你給的圖紙雖然設計精良，但是使用起來并不簡單，而且許多地方太過精細，一旦在戰場上出現故障，普通士兵沒有辦法自己修好，我希望這麽多錢做出來的東西，即能方便攜帶上手，威力還能強，這個炮仗的威力在戰場上并不足以傷人，聽他們說，威力大小要依仗裏面的火藥數量，要想達到我的要求，火藥必定要極多，如此一來，炮仗的體積也會變大，這不方便攜帶。”宋涪提出了意見。
晏晏有點被打擊到了，但很快就振作起來：“隻要銀錢管夠，都能做到，王爺說的這些都不是問題。”
她很有自信，宋涪勉強信她幾分：“那就好，既如此，就先把基爐修起來吧，這筆銀子，需要民政上先墊上，等朝廷撥款下來了，我會還給你的。”
宋沅一下就不樂意了：“民政沒錢了。”
“霍英最近在查案，等他把幾條肥魚一打，抄家的錢可不少，這筆賬我心裏比你明白。”宋涪給她出了個馊主意，說完就把圖紙放下：“僅僅這幾份圖紙遠遠不夠，晏公子應該還有其他準備再對，三天時間，希望能多幾分詳細的圖紙，我會随折呈送，這樣要到銀子的概率能大些。”
他把事情都安排了，晏晏自然是沒問題的，圖紙這東西她有的是，即便是受生産條件制約，能拿出來用的不多，但湊一湊，十幾張還是沒問題的。
宋沅的問題就大了，抄家的錢怎麽也落不到她手裏啊，她還能舔着臉去和霍英要？這不是爲難人嗎？
但宋涪壓根不關心她怎麽解決，做好安排就走了。
從王府出來，晏晏長長松了口氣：“你五哥比我想象中好打交道，這也太利索了，還知道自己提要求。”
“嗯。”宋沅沒心情配合她誇宋涪，幾萬兩銀子她得上哪弄啊，總不能真要舔着臉去找霍英吧？人家廷尉府抄家後的錢财，都是直接充國庫的，霍英能把錢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