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的不是很清楚?
宋沅覺得不應該啊,金城郡丞每次給自己的公文寫的都很詳細,他沒必要在呈報朝廷的文書上這麽粗糙才是,可她又不方便提出瞧一瞧文書,隻好順從了司徒的意思。
“這還是年前的事了,我的本意是去找找看有沒有從西域入關的種子,意外發現種子店新進了南方的種子,一番詢問後得知數量和種類都不少,經過調查,确認這些種子就是用來換取棉花的。
客商運糧進西北換取棉花,金城郡是必經之地,在此處若是能以棉花換取百姓需求量更大的種子是樁極爲劃算的買賣,所以大多客商都會選擇将棉花置換成種子,這樣一來,大批棉花就會被攔停在金城郡。
既然種子可以走私到金城郡大搖大擺的售賣,那棉花自然也能運往南方,南方士族小國曆來追捧絲綢攀比成風,如今棉花比之絲綢更爲輕厚保暖,還不似獸皮麻衣那樣粗糙,所以價錢極高,雖比不上絲綢價貴,但也是奢侈物件。”
司徒點點頭:“若真如此,與南方通商不僅能用棉花大賺一筆,還能換取更多的種子充實大魏農耕。”
“是這個道理,不過現在的問題時,棉花的産量提高的很慢,别說尋常百姓,便是滿足軍需,都還需要四五年時間,若是此時以棉花爲契機來打通兩方壁壘,隻怕大魏内部想要棉花自給自足就得延長許多年。”這是宋沅的顧慮。
她始終沒忘記自己尋找棉花的初衷就是讓百姓可以抵禦嚴寒,這個過程雖然漫長而艱苦,但最少第一年的結果是好的,這個時候,她不希望出現其他事來打亂這個節奏。
而且她太清楚權貴富豪的心性了,他們哪個不長了一副饕餮胃?即便在嚴格劃分棉花分配的前提下,他們都有千百手段來滿足自己,必要等他們吃飽喝足了,才會從指縫裏漏一點出來給百姓沾光。
這種情況下,若是再與南方合作,那百姓就更沒希望沾到半點油水了。
但南方的種子對大魏來說也很重要,即便地瓜在樂平種植成功後,如今産量連年增加,已經最大程度的緩解了大魏糧食不足的窘境,但地瓜終究隻是粗糧,百姓不可能以其爲食,總得往人人能吃上小麥粟米的方向努力才是。
司徒依舊隻是點點頭:“雖說會讓棉花惠及百姓增加難度,但種子對大魏農耕的幫助可不小。”
“司徒大人言之有理。”宋沅沒有反駁,孰輕孰重她還是拎得清的。
司徒将文書拿在手裏:“這份文書已經送來數月,錄存的檔案也已經封了條子,下官已經命人揭了條子,會盡快将文書參錄,若是司徒府決議通過,會上呈至太子殿下,還請殿下耐心等待。”
這是文書處置的流程,宋沅自然沒有異議:“好,那就有勞司徒大人了,若是文書上有不清楚的地方,司徒大人可以直接問我,我認爲此事還是比較重要的,若是能早些定下來也是好事。”
“這是自然。”司徒的回答十分官方。
從司徒府出來,宋沅就瞧見了聽着自己馬車邊的車,司空推開車窗沖着她笑道:“殿下可忙完了?”
“暫時無事,司空大人這是要去哪裏閑坐嗎?”宋沅笑眯眯的走過去。
司空眯了眯眼:“聽聞前頭有家新開的茶樓,來了個手藝極好的廚子,下官饞蟲難忍,正想去嘗一嘗呢,殿下若無事,可有興趣同行?”
“司空大人相邀,自然是要去的。”
司空立馬開了車門,宋沅也不可以,撩袍上了他的馬車,衛晏等人則駕馬跟在後頭。
“殿下難得回京,沒有政事壓身,也該好好玩一玩才是,怎麽反倒跑司徒府來了。”司空說話時笑眯眯,一臉的輕松惬意。
“金城郡丞曾托我一件事,我答應替他問問,所以才來。”
司空哦了一聲:“出了這樣的事,朝廷至今都爲決定如何安排諸位殿下,殿下還這樣操心西北的事,實在難得。”
“我如今還擔着涼州行督刺史一職,不能不管。”
司空笑眯眯的看着她:“殿下盡職。”
到了地方,司空帶着宋沅進去,茶樓客人極多,多爲慕名而來,好在司空早早就預定了位置,跟着夥計上樓落座。
“這處茶樓沒有雅間,委屈殿下了。”司空興緻很不錯。
宋沅擺手示意無事,四下瞧了瞧:“客人這樣多,若都是爲了廚子的手藝而來,爲何要以賣茶爲主呢?”
“自然是茶水的利潤更大了。”司空指着桌上的茶壺:“這一壺茶售價二十文,裏頭的茶葉可以沖泡三次,可供四個人飲用,一餐飯食就得兩壺茶,若是寫詩文清淡胡侃,少則三四個時辰,那就得五六壺茶水,一道肉菜才二十五文,殿下算算,賣茶的利潤是不是極高?”
宋沅受教了:“若是尋常的酒樓,隻怕也難賣得動這麽貴的茶水了。”
“自然是,酒樓以宴請飽腹爲主,茶樓以清談交友爲主,文人墨客以名聲聚友,自然更喜歡聚在清亮的地方。”司空聞了聞茶水:“不錯,不錯,殿下嘗嘗。”
宋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葉沒什麽太過驚豔的地方,比不上她平日裏喝的,但是用的水很好,像是山泉水。
“如今又快到年中了,年前政績考核,好些大臣的政績都有所欠缺,按照大魏吏制,若是今年年底考核依舊不夠,那就得進行一番升降貶谪了,殿下在地方行走過,可有什麽人才推薦?”
宋沅詫異的笑了笑:“雖說我接觸過不少地方官員,但隻算是萍水相逢,對他們的能力并不了解,而且這是官員任職罷免的要事,我如何能插嘴?司空大人莫要爲難我了。”
“殿下莫要多心,隻是閑談。”司空說的若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