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哥。”宋泠看着抵在心口的利劍,他一點都不懷疑宋汵會對自己下殺手,但他不想死,隻能恐懼且卑微的請求:“哥,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是他們主動來找我的,我并沒有答應他們任何事。”
宋汵不語,他内心不斷思索衡量,掂量着此事會不會被人順藤摸瓜。
若是宋泠私下裏匈奴來往的事被拿到實證,那他必定要手刃兄弟親自除掉這個禍害保全自己。
“哥,看在母親的份上,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宋泠鬓邊都吓出了一陣冷汗。
提起母親劉妃,宋汵心裏方才稍稍冷靜柔軟了一些,他與宋泠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雖說相差了幾歲,但也有一塊長大扶持的情分在,而且,他也不願意讓母親難過。
“你可對宋沅透露過爲何力邀他到你帳下做客的原因?”宋汵耐着性子詢問。
宋泠趕緊搖頭:“從未說過,我發誓,宋沅并不知道。”
“他們主動找你是爲了什麽?”宋汵追着問,他并認爲酒泉有什麽值得匈奴惦記的地方,宋泠本人就更加沒什麽值得惦記的東西了。
宋泠怕的厲害,回答的也很迅速:“他們想請我幫忙與宋沅搭上線,好買些棉花過冬禦寒,他們說酒泉偏遠,整個郡都沒有百姓種植棉花,所以不方便從百姓手裏購買,若是他們讓人假扮商隊出現在酒泉也有些突兀了,最好的法子就是借着供給軍中的路子将棉花送到軍中,再由我交給他們。”
“邊線那麽長,他們不找别人隻找你?”宋汵并不是很信服他的理由,手裏的利劍往前一頂,即便隔着厚厚的衣裳,宋泠心裏都是一顫。
“他們說還找過老七的,但是老七太貪,再往前就是其他人的地盤,便是買到棉花了也少不了層層盤剝,所以才來找我。”
宋泠沉默的解讀着他的每一句話,這才勉強信了兩分:“生意沒成,他們就沒再找你?”
“我沒有承諾事情一定會成,宋沅怎麽都不肯去我帳下,我也沒法子,他們沒耐心了,還派了人出馬想要強迫宋沅談談,被宋沅殺了幾個人之後他們就走了,買棉花的事也不了了之了。”
宋泠生怕說的不夠清楚激怒他,宋汵卻在聽完後面目一狠:“蠢貨,你險些闖下大禍,他們若是誠心做生意,爲何不找客商而直接找宋沅?難道宋沅比那些客商還容易忽悠?
他們這麽做分明就是要對宋沅不利,他即是皇子又是行督刺史,來到西北後的一系列動作處處得罪人,他若在你帳下出事,誰的嫌疑最大?宋淳會不徹查?你勾結匈奴的事能瞞天過海?”
宋泠微怔,被忽略的那些小細節這會兒他全部想起來了,脊背一寒,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殺一個宋沅,除掉你我,将西北的官僚除掉大半,你覺得誰是最後的嬴家?老七貪心不假,你就不貪?你憑什麽認爲你比拿錢就能塞住嘴的老七更值得合作?”
宋汵的問題讓宋泠啞口無言,他高估了自己,所以忽略了這些問題,這一刻,他無比慶幸宋沅沒到自己帳下去。
“宋沅巡視到武威的行程也是你透露給他們的?”宋汵想知道這個蠢貨的智商下限有多低。
宋泠嘴唇發白:“是。”
“你最好祈禱宋沅沒抓到活口,若他問出什麽,鬧到宋潤那裏,你就準備好以死謝罪吧。”宋汵收了劍,比起殺掉宋泠,如今怎麽安撫宋沅才是最重要的。
宋泠更怕了,膽氣還沒找回來,聽命出去的親衛就折返了回來:“爺,事情辦好了。”
宋汵瞥了眼癱坐在地上的宋泠:“匈奴自我駐地潛入,險些釀成大錯,着文書速寫公文向主帥請罪。”
“是。”親衛又出去了。
宋汵走到宋泠跟前提醒他:“與他們最好斷個幹淨,若再惹出禍事,我第一個除了你。”
“是。”宋泠答應的很爽快,聲音不住的發顫。
天色剛亮,衛晏就到了。
他的速度比宋汵預計的要快些,若不是半夜就做好了準備,宋汵還真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衛晏跟着親衛進帳,目不斜視的見了禮就道:“工段遇襲,九殿下帶領衙役民夫反抗,誅殺了幾十人,但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屍體,命屬下來請軍中的安排。”
處理屍體還需要請軍中安排?這就是個借口,來探聽虛實才是真的。
宋汵忙問:“沅兒無事吧?”
“六爺放心,殿下無事,隻是襲擊工段的匈奴有幾十人,這樣大的陣仗,殿下覺得不是小事,所以很是擔心,殿下記着六爺有冬日頭疼的毛病,懷疑是底下的人懈怠才出了這樣的事,所以命屬下問候六爺。”
宋沅能知道自己冬日頭疼的毛病?
宋汵笑了笑:“沅兒有心了,匈奴潛入一事的确是我疏忽了,潛逃的匈奴遭遇了巡邏士兵,已經被盡數誅殺,等下你去驗驗身份,看看是不是同一夥人,至于那些屍體,或燒或埋皆可,給沅兒惹了這麽大的麻煩,我這心裏實在過意不去,改日必定親自向他緻歉。”
“六爺客氣了,另外,我家殿下抓到了一個活口,是個大塊頭,瞧這該是帶領這支匈奴的頭頭。”衛晏故意頓了頓。
宋汵面上鎮定,心中卻是一凜,站在他後頭一言不發的宋泠更是直接變了臉色。
“可有問出什麽?他們這麽多人到底是怎麽潛入的?”宋汵迅速發問掩飾自己的慌張。
衛晏搖搖頭:“那人聽不懂大魏的話,叽叽呱呱叫嚷了一通後又要反抗,被當場殺了,什麽都沒說。”
人死了?
宋泠松了口氣,宋汵的表情卻意味深長,衛晏這群由王府精心栽培的侍衛能力手段如何他心裏是有數的,對方就算是啞巴,他們也能問出個一二三,聽不懂大魏話所以人被殺了?
這理由也太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