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都敢不聽他的話裏,還需要從他這裏獲得好處嗎?除非她臣服,自己說什麽她就做什麽,不然自己憑什麽替她着想?
當着宋淳的面,這些心思他也不敢直說,很識趣的結束了這個話題提到:“行了,你趕路過來也累了,去休息吧。”
“兒臣告退。”宋淳退了出來,屋裏的調笑聲再起,他也漠不關心,喚來寝殿周圍守衛的禁軍,仔細詢問了他們的巡邏時間和人數,又囑咐了幾句他才不放心的離開。
行宮夜裏很安靜,因着殿宇樓閣不如宮城密集,被樹木遮擋的地方留下大片黑影暗處,宮燈的光亮不足以照亮那些地方,隻有巡邏的禁軍經過時,才會偶爾晃到角落裏的東西。
夜色漸濃,各處都熄燈入眠了,洪明帝的寝宮也安靜了下來,殿裏帷帳低垂羅帳被褥一片淩亂,洪明帝敞着衣襟四仰八叉的躺在美人的藕臂上,身邊睡了四五個身着薄紗宮裝的美人,榻邊的酒壺倒了,酒水流了一地也沒人管。
放縱之後,所有人都累了,以至于殿裏的櫃子被人推開,宋徵大搖大擺的從裏面走出來都沒人聽見響動。
宋徵穿着禁軍的衣裳,手裏握着刀,他往床榻上看了一眼,并沒有着急過去,而是走到門口,将殿門死死抵住,門窗也死死關好,确認外頭的人不會輕易沖進來之後,他才朝着沉睡中的洪明帝走去。
瞧着醉卧美人懷的洪明帝,宋徵的厭惡與憤怒幾乎無法壓制,他不明白,自己的父王哪裏比不上沉迷酒色的洪明帝,這樣一個刻薄寡恩昏庸好色的人做了皇帝對大魏能有什麽好處?
他握着刀大步過去,看着洪明帝舉起短刀,洪明帝旁邊的美人卻突然驚醒,瞧見宋徵便是一聲尖叫,洪明帝瞬間驚醒,幾乎是下意識的把旁邊的美人強拽到自己身上,宋徵狠狠刺下的刀直接捅穿了美人,一看殺錯了人,他迅速拔出來再次刺向洪明帝。
洪明帝翻身就想跑,衣擺被壓住讓他一個踉跄直接從床榻上滾了下來,衣裳撕爛,鞋子也顧不上了,驚慌的扯開垂落的帷帳想要躲避,其他美人也醒了,宋徵毫不留情的将阻礙自己的人一刀解決,随後便快速沖向洪明帝。
洪明帝抓到了寝殿裏挂着的佩劍,他拿在手裏就與宋徵對峙,神色狠厲警惕:“朕放你一馬,你竟然還敢自投羅網。”
“放我一馬?”這真是宋徵聽到最好笑的話了,他看了一眼殿門口,驚慌失措的美人在殿門口厲聲尖叫想要逃出去,外頭的禁軍察覺不對,在外面猛烈的拍門了想要沖進來了,但是殿門沉重又被死死抵住,哪裏是他們十幾個人就能撞開的?
宋徵看了眼旁邊的宮燈,直接推倒,燭火順着帷帳迅速席卷整個寝殿,洪明帝的臉色頓時驚慌蒼白,他沖向殿門想要跑出去,宋徵怎麽可能給他機會,一刀刺下,洪明帝妄圖用佩劍阻擋,可是佩劍根本承受不住宋徵的蠻力,佩劍應聲而斷,刀刃狠狠刺入洪明帝的胳膊。
他痛呼慘叫,一拳揮向宋徵的面門,宋徵靈巧躲開,反手一拳打在洪明帝的臉上,洪明帝感覺自己的骨頭都錯位了,一口血包着兩顆牙噴了出去,不等他稍稍喘息,宋徵又是一拳砸在他胸口,劇痛讓洪明帝險些暈死過去。
“去死吧。”宋徵拔出刀捅向他的心口,洪明帝立馬一把握住刀刃,即便刀刃割破皮肉也不敢動手,宋徵拼盡全力摁着刀,洪明帝滿口是血的攔着,兩人都不敢松懈半分力氣。
“放了朕,朕可饒你不死。”洪明帝試圖和他談和。
宋徵笑了:“這樣的鬼話,也想忽悠我嗎?”
“朕可以放過東宮其他人,也不再追究你。”洪明帝急了,他已經上了年紀,這幾日的放縱也掏空了他的身體,他實在撐不了多久。
宋徵表情殘忍,咬牙切齒的怒喝:“他們與我有何幹系?我父王死了,我母親死了,我的孩子也死了,你不追究我?笑話,現在是我在追究你。”
他越發用力,洪明帝已經能明顯感覺到刀刃刺破皮肉了,他滿頭大汗,試圖把宋徵蹬開也無能爲力,關鍵時刻,一張被烈火包裹的帷帳掉了下來,一下子罩住了他們倆,宋徵微微收力,洪明帝立刻一腳把他蹬開,連滾帶爬的去開殿門。
可惜被死死抵住的殿門他根本挪不開,有一張帷帳帶着大火落下,爲了躲避,洪明帝隻能從殿門口撤走,殿内已經被熊熊大火侵吞,他驚慌的去找别的出口,卻發現門窗都被卡死了,殿外吵吵嚷嚷,也有人不斷的猛撞殿門,但一時間根本進不來。
宋徵突然又冒了出來,他再次舉刀沖過來,洪明帝趕緊跑,宋徵被絆了一下,刀刃直接刺進洪明帝的大腿,他吃痛撲倒在地,對着宋徵的腦袋就是狠狠一腳,踹的宋徵眼前一黑,卻并沒有輕易放走他。
他一把抓住洪明帝的腳,在他腿上刺了一刀兩刀三刀,洪明帝慘叫不止,瘋了一般踹向他,他卻躲都不躲,一心拉着洪明帝同歸于盡。
京兆城樓上那一場血戰,他内傷外傷都很嚴重,若非身邊的人拼死保護,他根本跑不了,這兩個月以來,他東躲西藏,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身體早已經不如先前,他知道自己來了行宮就是死路一條,所以他就沒打算活着離開。
他要殺了洪明帝,殺了這個假仁假義沉迷酒色的昏君。
‘轟’一聲巨響,禁軍撞開了殿門,殿内的烈火将妄圖沖進來的禁軍頂了出去,宋徵一看來不及了,想要爬上去結果了洪明帝,結果洪明帝抓到了桌上的香爐,回頭就砸在了他身上,宋徵被砸的差點暈死過去。
洪明帝趕緊把自己的腳扯出來,一邊大喊一邊吵着殿門口爬去,可是被大火席卷的帷帳卻接二連三的掉落下來,這若是被罩住,隻能活活燒死,他隻能挪到尚且安全的角落,期盼着能有人進來救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