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車離開,一直到宋時和宋隽行刑的日子,也沒人拿她請大夫給宋隽醫治的事說事兒,宋沅也就徹底放心了。
很快到了宋時和宋隽行刑的日子,他們倆被衛尉府的官兵押了出來,所有觀刑的人都沒有吭聲,全都靜靜的瞧着,洪明帝下旨,前太子逼宮弑父罪大惡極,雖已自戕,但罪不容誅,罪由其子償,若非朝臣極力阻止,宋時和宋隽免不了要受淩遲之刑。
他二人走上刑台,宋隽的腳步還有些虛浮,雖然有大夫醫治過,但他的傷勢依舊不可控,能活到現在已經足夠了,他們平靜的跪下等着,目光掃過觀刑的人也毫不露怯。
勝敗無常,從決定逼宮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把命豁出去了。
監斬官當衆宣讀了他們的罪狀,響亮的聲音讓所有觀刑的人都能聽清楚,時辰一到,便下了斬殺的令。
人群之中,穆家的子弟眼瞧着他二人人頭落地血灑刑場,也隻能一臉不忍的閉眼歎息,不聲不響的從人群裏退了出去。
趕回國公府,将将把刑場的情形說完,大老爺就來了,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眉宇間很是凝重,身上的官服都沒來得及換下。
“剛從衙門回來?”穆國公端坐在書案之後,将桌上晾幹墨迹的信細細折好裝進信封。
大老爺挪步過來:“今日,衙門裏又說起前太子府一衆親眷的問罪事宜了,皇上這是根本沒打算放過他們。”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皇上多疑猜忌,怎麽會給自己留下這樣的隐患?”穆國公不緊不慢的攪合着小碗裏的漿糊。
大老爺語氣急切:“大姑娘尚未與宋書和離,若是問罪,咱們家勢必也會被牽連,父親覺得,去求一求太子殿下如何?”
“你以爲太子殿下會對前太子的子嗣手下留情?”穆國公專心封裝着信封:“皇上的殺心這麽明顯,你可曾聽說過哪位殿下開口求情了?”
大老爺語塞,一時間還真想不起誰爲此事求過情。
穆國公将信封好:“先帝登基時,放過了自己的侄兒,以德報怨籠絡了大批人心,這些年雖一直壓制約束着他們,但也沒在榮華富貴上短缺過他們,可你瞧瞧,先帝駕崩之前他們的反應舉動?豈不讓人寒心?
皇上沒有先帝那樣的心胸,又是親眼瞧見那群白眼狼的所作所爲的,但有先帝在前做表率,他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屠殺,他現在正缺一個動手的理由呢,若是這個理由能幫他除掉前太子的子嗣和那群白眼狼,更好。”
大老爺惴惴不安:“皇上将此事寄托在父親身上,不知父親有何打算?”
“我老了,實在不想晚節不保,然,子孫淺薄,總得爲之。”穆國公拿着手裏的信,蒼老的面孔凝重嚴肅:“着人,把信給孩子送去吧。”
大老爺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大女兒穆氏,趕忙接了過來,他好奇裏頭寫了什麽,卻也不敢直接問。
瞧出他的心思,穆國公便直接說道:“婵兒是在我跟前養大的孩子,我疼她不比你少半分,我是想護她的,可終究不能爲了她一個人壞了穆家那麽多孩子的前程,若婵兒與宋書不是夫妻,那皇上的要求我大可拒絕,壞就壞在,我們家與前太子是姻親。
我老了,先前一直在觀望,并不曾幫襯過皇上什麽,他如今敬我,也是因爲我的聲望和家族地位,但逼宮弑君這件事并非小事,再大的家族惹上這樣的事都會一朝傾覆,如今能斷的人家都已經斷了,偏婵兒的婚事是先帝賜婚,皇上不許和離你明白嗎?”
大老爺雙手顫抖,捧在手裏的書信似有千斤之重,他點點頭,很快就下了決斷:“這是命。”
短短三個字給自己心裏做了安慰,他便拿着書信出去了。
宋時宋隽問斬之後,便有皇族陸續請旨返回,洪明帝恩準了他們的請求,移駕行宮避暑的事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沈皇後的景陽宮裏,洪明帝帶着太子宋淳一塊過來,一家三口難得聚在一起,沈皇後十分高興,見洪明帝多吃了兩口點心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便趁機詢問:“馬上就要移駕行宮了,不知皇上打算帶哪些嫔妃過去?”
“皇後覺得呢?”他把問題抛給了沈皇後。
沈皇後笑了笑,很清楚自己不能替他做決定,隻笑着說:“妾身年紀大了,伺候不好皇後,行宮避暑這樣的消遣事還是交給年輕妃嫔比較好。”
“嗯。”洪明帝沒有反駁,他本來就不想帶着皇後,虎狼之藥那事雖然兩人都沒有再提起,但心裏到底是埋下了刺,将吃了一半的點心放下,他細想了一會兒才說:“就讓幾個美人伴駕吧。”
沈皇後含笑點點頭,這種安排一點也不意外,移駕行宮避暑就是幌子,他就是想避開宮裏的繁文缛節和監視去放縱,自然不會帶高位嫔妃去管束自己。
“讓沈妃也随行吧。”洪明帝補充了一句,他也不想剛登基就落下口實,多帶一個品行端正的小沈氏裝裝樣子,好堵禦史台的嘴。
沈皇後也沒意見,既然洪明帝是去放縱的,那小沈氏會不會搭理他都不一定,去了還能壓着那些美人,提醒她們不要太過火呢。
去行宮的事很快就落實好了,到了日子,一行車馬天色未亮就從宮城駛出,洪明帝離宮後,朝政暫由宋淳主持,一切到也順利。
隻是洪明帝離開不過兩日,宋書之妻穆氏就想禦史台呈送了一封揭發謀反的密信,禦史大夫瞧過之後,顧不上天色已晚,急急忙忙的趕來了東宮。
宋淳都已經歇下了又趕緊披衣起身,趕來就近的書房瞧了密信,眼睛驟然睜大:“謀逆?”
“若是信上的消息屬實,那牽連的門戶可不少,還請太子殿下三思才是。”禦史大夫鄭重其事的提醒,牽扯太大,他實在不想讓這些人稀裏糊塗的就丢掉性命。
宋淳沉思了一陣:“穆氏在哪?”
“臣怕出岔子,已經着人去帶她來,如今就在外頭,太子殿下現在要見嗎?”禦史大夫特意詢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