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聊得更盡興了,并沒有離開的打算,掌櫃便去把門關上,宋沅将素面吃的幹幹淨淨,靠着牆安靜的聽他們胡侃,在他們熱鬧的閑聊聲中淺淺打了個盹。
臨近半夜,幾個客人全醉了,掌櫃的也趴在桌上睡着了,宋沅打了個哈欠,起身活動了一番,拿了塊銀子放在掌櫃面前,開門看了看外頭就走了,掌櫃的驚醒,瞧見她出去趕緊緊跟到門口,瞧宋沅消失在夜色中,也不敢聲張,隻默默的退回來關好門,又将桌上的銀子拿起來咬了咬。
這樣出手大方好伺候的客人,他恨不得每天晚上都來一個,如此生意也不愁了。
回到府裏,宋沅剛進屋,等在屋裏的侍衛立馬迎過來:“公子出去怎麽不讓屬下跟着,外頭亂的很。”
“隻是随便走了走。”宋沅脫了鬥篷走到炭盆邊取暖:“明日午後,就讓太醫進宮報喜說我醒了。”
廷尉府的嘴巴嚴得很,侍衛根本探聽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隻有她醒了,趁着廷尉府來詢問的時候才能打聽一些。
侍衛替她挂好鬥篷:“是。”
把熱水端來伺候她洗漱睡下,侍衛這才掩門出去。
次日午後,太醫入宮報喜,說宋沅醒了,太康帝立刻就安排常德親自來探病。
宋沅躺在床上,提前喝了副催吐的藥,嘔的她臉色煞白,瞧着便是氣血不足的虛弱模樣,常德進來一瞧就心疼的不行。
“公子可算是醒了,這些日子,皇上擔憂公子的身體,什麽東西都吃不下,知道公子醒了立刻就讓奴才趕來瞧瞧。”
“讓皇爺爺擔心了。”宋沅躺在被窩裏,目光微微呆滞迷茫:“我也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麽嚴重,聽聞四堂兄傷的也很嚴重。”
常德輕歎:“四公子不是習武之人,突然受此重創身體吃不消,雖說腹部挨了一刀,但好在沒有傷及要害,昨日也醒了,到是公子,奴才聽說被帶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啊。”
從他隐晦的語氣裏,宋沅聽出了一層意思,對于宋時受傷,太康帝并不在乎,甚至遷怒東宮,所以底下的人也不關心在意。
看來,如今都在懷疑東宮使用苦肉計。
她心裏沉了沉,臉色也有些不好。
“公子可要好好休養才是,皇上讓奴才轉告公子,西北那邊的事暫且不急,身體最爲要緊。”常德囑咐的十分仔細,說完就看了看侍衛。
他不太放心讓五大三粗的侍衛近身照顧宋沅,但王府的規矩他是知道的,宋沅未成婚,身邊連個侍女都不能有,也不好開口,隻能多囑咐侍衛幾句。
他離開後不久,國公府的大老爺帶着公子也來探病,雖然國公府到底許嫁哪位姑娘還未确定,但宋沅肯定是國公府的女婿,他們自然是要來瞧瞧的。
客套了幾句,大老爺就問:“公子那日與殺手纏鬥,可是半道醒了?”
“不太記得了,隻記得我突然驚醒,發現有人要行兇,所以強撐着還擊,完全不清楚對方是誰要幹什麽,直到沒了意識我也沒弄明白。”宋沅一臉疑惑懊惱,冥思苦想了一陣就看着他們:“不知這幾日,外頭對此事可有什麽風聲?”
大老爺稍稍沉吟了一番:“外頭都是傳,這件事是東宮動的手。”
“東宮?不可能。”宋沅下意識的否認:“四堂兄傷勢嚴重,隻比我早清醒一天,怎麽會是東宮呢?”
大老爺微微抿唇:“隻是傳言,到底是誰動的手,得等廷尉府徹查後才能知曉了。”
宋沅面色凝重:“我記得當時衛晏叫醒了四堂兄他才會受傷的,那就說明他與我一樣都被藥倒了。”
她故意誤導大老爺,不管這件事是不是中山王爲了嫁禍東宮做出來的,她都不能讓事情牽扯到王府。
中山王再刻薄毒辣,她也要讓中山王活着才好,否則,太子上位,他們就隻能等着被除掉了。
大老爺好好琢磨着她的話,沒一會兒也告辭了。
夜幕降臨,也總算不會有客來訪了,宋沅放松了一些,靠着引枕在床上出神,這些人的嘴巴都很嚴實,隻透露出是東宮所爲,但都說等着廷尉府細查才知道,這說明廷尉府并不認爲是東宮動的手。
會不會被查到與王府有關?
宋沅很擔心,不想被經曆廷尉府思維缜密的盤問,她隻能對自己醒來與殺手拼殺的事刻意模糊,但這個法子能拖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醒來三四日了,京兆城裏該探望的官員都陸陸續續的來探望過來,霍英卻遲遲沒有動靜,甚至原先每日都要到府裏例行盤問的廷尉府官吏也沒了消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宋沅很不安。
到了第五日,來探望的人少了,霍英登門了,他穿着常服,提着一兜茶葉蛋,告訴管事自己是來探病的。
宋沅就在矮榻上靠着等他,穩穩抱着懷裏的湯婆子問他:“霍大人總算來審我了。”
“看來這幾日,公子已經從外人嘴裏聽到了不少消息,想必也有了應對之策。”霍英大方的坐下,面上含笑卻不失嚴肅:“昨日,本官特意去探望了四公子,他比公子早一日清醒,傷勢也沒有公子嚴重,但氣色很差,太醫說失血過多,須得半個月才能把身子的虧空補起來。”
宋沅看着他:“四堂兄是個文弱人,這樣的重創身子是吃不消的。”
“是啊,四公子文弱,公子不也文弱?本官記得在樂平時,公子受傷中毒,也是休養了半個月左右臉上的血色才有所恢複,看來還是京兆的風水好,同樣是太醫照料,不過幾日,公子的氣色就已經補起來了,也能下床挪到矮榻上看書消遣了。”
他話裏有話,質疑的角度是她不曾預料到的,宋沅抱着湯婆子的手不由的緊了緊:“所以霍大人懷疑我并未重傷?”